她看都沒看第二眼,直接讓宮人退出去。
“告訴他,本宮乏了,已經歇下。另外,既然宋公子無錯,那便無需賠罪,讓他回去吧。”
小宮女下去傳話。
但沒過多久,她去而複返。
隻是這次,剛來到殿外,就被恰巧從殿內出來的若錦攔住。
“又有何事?”
小宮女福身,“若錦姑姑,宋公子說他想麵見公主,若是現在公主不願見他,他就在外麵等著。”
若錦看了眼黑壓壓天色中的暴雨。
眼底沒有任何動容,反而冷意攢聚。
“宋公子不願回去,我等做奴婢的也沒有辦法。”
“但是公主已經歇下,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說著,她目光落在麵前的小宮女身上,“聽明白了嗎?”
小宮女應得很快,“明白,姑姑放心。”
在寂靜的深夜中,豆大的雨水打在窗柩上的聲音顯得格外響。
虞聽晚睡得並不安穩。
建成帝在信中說會儘快回來,但回程的路上恰逢暴雨,虞聽晚總是放不下心。
興許是受這種思緒的影響,良久,虞聽晚輾轉著終於睡著,但夢中卻很不安穩。
各種雜亂的畫麵交織,最後還勾出了那個很久都未曾再出現過的怪異夢境。
沒過多久,在這些夢境的影響下,虞聽晚渾身冷汗醒了過來。
她醒來時,寅時才剛過一半。
外麵的天還漆黑。
若錦和歲歡睡在外殿,時辰還太早,虞聽晚沒有吵醒她們,在床榻上坐起,揉了會兒‘突突’亂跳的眉心,掀開錦被去了窗前。
外麵的雨水不知何時停歇。
清冷的空氣夾雜著濃重的雨後水汽順著打開小半的窗子一股腦吹進來。
她身上衣衫單薄,若是若錦此刻在這裡,必然會立刻去拿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
但虞聽晚被那個夢攪的腦海中亂糟糟的。
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團什麼東西。
這樣的冷風一吹,她沒覺出冷,反而隻覺得胸口那股躁意被吹散了些許。
虞聽晚側身坐在窗前,偏頭望著外麵零星宮盞搖曳的夜色出神。
夢中那些不受控的畫麵,隱約又有重新鑽進腦海的趨勢。
那是一個奇怪卻又熟悉的夢。
夢中的畫麵她在三個月前夢到過幾次,但那幾次的畫麵比較迷糊,就像隔岸觀火一樣,在醒來後,她基本會忘的差不多。
印象自然也不會那麼深刻。
可今日,那些畫麵卻格外清晰。
清晰到,夢中的那場宮變、雪夜裡的屍骸血海、還有她父皇慘死於敵軍之手,都像真實發生過的一樣。
甚至在意識被困在那個夢境中沒有醒過來時,某幾個瞬間,她都在懷疑,夢和現實,到底哪一個是夢,哪一個是真正的現實。
究竟她父皇慘死於敵軍之手、她與母後被困深宮寄人籬下是真?
還是她們都成功從那場宮變中活下來,一切廝殺叛亂已成為過去才是真?
在那場夢中,目睹那些人間煉獄般的殘酷廝殺時,她拚命告訴自己,那是假的,那隻是她的一場夢。
可置身於那樣真實絕望的場景中,潛意識深處卻有個遙遠之極的聲音說這才是真的。
她所想的父皇母後健在,一切依舊,才是假的。
直到從夢中驚醒,那種痛到顫栗的極致絕望才緩緩消散。
虞聽晚一個人靜靜在窗前待了很久。
等她再回神時,身上早已冰涼。
外麵依舊霧蒙蒙的。
虞聽晚毫無睡意,也不打算再睡。
她去內殿換了身衣裙,想去殿外待會兒,卻不曾想,剛繞過屏風出來,就在窗邊矮榻前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謝臨珩姿態閒散地坐在矮榻上,手中把玩著一隻白玉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