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身旁的婢女小心攙扶著,渾身濕漉漉的蘇玲瓏隻怕要兩眼一黑,摔倒在地!
葉思雨?
那個孩子……
怎麼可能?!
正午行刑的那日,她有些不放心,喬裝打扮親自過去查看,目睹了五馬分屍的那一幕。
她既然選擇了拋棄葉思雨,就不會給其喘息和負隅反抗的機會!
這一刻,晚風徐徐,蘇玲瓏渾身的毛發卻是倒豎而起,雙目死死地緊盯著羅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羅刹默不作聲,沉吟許久。
臉上的銀色麵具,閃爍著森冷的光弧。
她直視葉若雪的眼睛,從地府爬出的厲鬼般,陰詭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許久,她嗤笑了一聲,將袖子從葉若雪的掌心扯出,冷冷地說:“葉大小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葉思雨。”
“吾名羅刹,是月主的奴。”
她隻認這一個身份!
羅刹刻意壓低出的陰絕少年音,打消了葉若雪的疑慮。
葉若雪長籲一口氣,黛眉輕蹙,自嘲地笑了聲。
許是連日來夢到葉思雨的原因,她竟把一個奴隸市場的少年,認作成葉思雨了。
“雪兒,你怎麼回事?”蘇玲瓏不顧身上的狼狽,急忙走來,拉著葉若雪的手,壓低了聲音說:“那孩子我親眼所見,屍體火化時也是我親自去看的,絕對不會出問題。”
羅刹背對著她們,不經意聽到蘇玲瓏冷漠的話語,一股鑽心刺骨的疼痛和寒意,直衝到了天靈蓋。
真是她的好娘親呢。
生怕她有一線生機啊……
葉思雨將眼底龜裂開的絕望掩去。
忽而——
一隻小手如哄小孩般,揉了揉她的腦殼子。
葉思雨詫異地望著眼前的男孩,刹那間眼眶濕潤。
楚月若無其事地坐在椅上,懶懶地瞥了眼懷裡的小狐狸。
滿院的兵荒馬亂,這始作俑者卻用一雙爪子捧著白玉而成的酒杯,極有靈性,咕嚕地喝了一大口!
麵頰兩側的毛發,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兩坨紅暈,那雙寶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眸,夾雜著微醺的醉意,迷離惺忪地望著她。
“阿楚,你看,這都是本尊為你打下的江山。”
他小爪子一揮,說的氣勢駭人,偏生在楚月眼裡,是活靈活氣的可愛。
“本尊有錢,聖域的國庫都是你的。”
他醉醺醺的。
聲音隻有女孩一個人能聽見。
說著,就仰起頭,將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儘。
他望著見底的酒杯,眸底氤氳著可恥的霧色,懊惱地問:“酒呢?本尊的酒呢?”
“本尊要喝酒酒。”他說。
楚月:“……”喝你娘的頭。
旋即,楚月毫不留情拽過了小狐狸爪子間的酒杯,砰地一聲砸在了桌麵,周身散發出了威嚴無比的森冷氣息。
隨之一聲響,周圍的人都驚恐地望著她,一些婢女們更低下了頭。
“這麼烈的酒,誰給送上來的?”楚月危險地眯起眸子,問道。
這是出了名的杏花釀酒,一杯烈酒,穿腸過肚如熾火。
君無怨咽了咽口水,說:“月主,是我從琅琊帶來的杏花酒,月主不喜歡嗎?”
“哦。”
楚月懶懶應了聲,“帶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