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蘭縮了縮脖子,閉緊了嘴巴。
京城近來的確也有一樁挺轟動的喜事兒,還真是新科狀元崔言藝的喜事兒。
崔言藝本就很受人關注,剛揭榜時,就有不少人想給他做媒,媒人幾乎踏平了崔宅的門檻,但是崔言藝都給推了,說他有青梅竹馬的表妹,準備娶她為妻。
這個消息開始隻是在京城的媒婆圈擴散,後來漸漸的,許多人都知道了,都道一聲可惜,沒想到新科狀元已名草有主了。
若崔言藝是寒門學子布衣白身也就罷了,他卻是清河崔氏族中的子嗣,在清河崔氏族中還頗有話語權,是個真真正正的後起之秀,這樣一來,哪怕高門府邸想仗勢欺人逼她娶女,自然也是不能夠的,隻能遺憾作罷。
榜眼秦桓,因他以前是掌舵使的未婚夫,雖然如今是掌舵使的義兄,但他未來到底是依附淩家,還是重新另立門戶,都沒有定數,尤其是又聽說他有意外放,隻等著掌舵使回京,見一麵,再做最後的定論,這樣讓人摸不清前途方向的人,都有那麼點兒望而卻步。所以,盯著他的人不太多。
而淩雲揚,一鳴驚人,金科探花,這個成績,真是驚掉了許多人的下巴,尤其她是淩畫的親哥哥,又有那麼一句老話,浪子回頭金不換,淩雲揚雖然不是浪子,但他以前做紈絝什麼樣兒,大家都知道,那可真是一個風生水起,如今拾起書卷,沒想到還能考過幾十萬學子,成了金科探花,這可真是厲害,所以,除了盯著崔言藝這個狀元的人外,盯著淩雲揚探花的人一樣多。
尤其是那些已基本看出淩畫扶持二殿下,二殿下如今後起直上,能否再往前走一步,還真不好說,所以,媒人同樣踏破了淩家的門檻。
但淩雲揚說考試太累,把他累慘了,要閉門休息倆月,再入朝,而陛下也答應了,這話一出,淩家還真閉門謝客了,許多人又都傻眼了。
顯然,這是淩四公子無心娶妻。
於是,崔言藝近來透出要娶鄭珍語的消息,便成了京城唯一一樁受人矚目的喜事兒。
這一日,崔言藝下朝回來,問崔府的管家,“表小姐今日在做什麼?”
管家連忙回答,“回公子,表小姐今日在讀書。”
“她已連讀了幾天書了,怎麼還在讀書?”崔言藝問,“她還沒動手繡嫁衣?”
管家搖搖頭。
崔言藝臉色沉下來,抬步往內院走去。
管家看著崔言藝的背影,心想著,公子怎麼非表小姐不可呢,她可是被隔牆那邊的公子養了多年,算起來,才是那邊公子的親表妹,兄弟閆牆這種事兒,等著清河那邊的人來參加大婚,總有族中長輩會訓斥公子的,若是在京中傳開,公子的名聲可會有損的。
但他是個管家,人微言輕,自然勸說不了公子。
崔言藝來到鄭珍語住的院落,透過窗影,看到她坐在窗前,聽到他腳步聲,有伺候的婢女走出來,行禮問安,他點了一下頭,拂掉身上的雪,徑直進了屋。
鄭珍語是一個美人,或者說不能單純的用美人來形容她,她不是容貌頂美頂美的那種美人,而是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憂鬱的朦朧氣質,這讓她看人的時候,一雙眸子透出來的,都是憂思,很讓人能生起收藏欲和保護欲,恨不得治好她的病,讓她從此以後活蹦亂跳,把她一身輕愁拂開,揮掃乾淨,從此讓她露出笑顏,且隻對自己笑。
聽到腳步聲,鄭珍語手一頓,但是並沒有離開書卷,也沒有轉過頭。
崔言藝來到她身邊坐下,一掃剛剛聽到管家的話麵沉如水的模樣,聲音溫柔,“怎麼又在看書?整日裡看書,會傷眼睛。”
鄭珍語本來不想跟他說話,但崔言藝如此溫柔以待,讓她實在做不出對他甩臉子的事兒,她歎了口氣,放下書卷,對他說,“藝表兄,你真要娶我?”
“自然。”
鄭珍語看著他,“可是我自小與表兄”
“你們一無婚約在身,二無父母約定,不就是自小與他長在一起嗎?你還與我自小長在一起呢。”崔言藝攔住她的話,“怎麼?你還惦記著他?”
鄭珍語垂下頭,“也不是惦記。”
“那是如何?我對你不好嗎?”
“藝表兄你對我很好。”鄭珍語輕聲說,“隻是我以前從沒想過要嫁給你。”
“我早就說,我會娶你,你一直都沒往心裡聽進去?”崔言藝看著她,“你對崔言書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總歸,你都彆想著他了,你跟我來京都這麼長時間,你看他可有動靜來京接你回去?尤其是這三年,他把你扔在家裡,跑去江南幫淩畫,他興許早就喜歡上淩畫了,也隻有你這個傻丫頭,才會念著他。你嫁給我,他不見得傷心,沒準正開心我娶了你呢。”
鄭珍語臉白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