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連索菲婭幾百萬的藏金都拱手讓了出來,他至於為了這點小錢把維克多的臉抽的啪啪響嗎?
當然,他還是留了轉圜的餘地。
特尼斯作為蘭德爾家族的合作夥伴,並沒有被鳶堡一棍子打死,反而升職為內政部的首席書記官,又迎娶了路德維西家的女騎士。無論他是不是明升暗降,今後會不會睡地板,至少麵子上很風光。絕對不會有人敢對特尼斯路德維西子爵落井下石。
重要的是,特尼斯還能繼續與蘭德爾子爵保持合作關係。鳶堡還能通過他的渠道,與蘭德爾家族進行非正式的溝通和試探。
比如,現在這種情形。
威廉姆斯費這麼大的勁到底想要乾什麼?
維克多思索片刻,自嘲道“沒想到,攝政王的第一劍居然指向了我。”
“話也不能這麼說。”特尼斯笑道“現在許多領主都開始修建溪流水庫,開辟梯田,養豬蓄肥……尤其你的鄰居,布裡亞特家族和契布曼家族,他們的新農牧和養豬規模並不遜色於人馬丘陵的其他領主。畢竟他們的領地也受到蟻潮的洗禮。”
維克多沉默了一下,說道“可他們還有3年的免稅期。”
“新稅征收是王國的趨勢……蘭德爾家族恐怕要做出表率。”
“這樣啊……”維克多回過頭,衝卡裡古拉招了招手。
仿佛野蠻人一樣的卡裡古拉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特尼斯的騎兵護衛立刻被擠到了路旁。王都內城的道路相對狹窄,他們為了保持隊形,隻能落在馬車的後麵。納爾森的迅鳥輕騎自然而然地將他們隔開了一段距離。
“阿卡,你跑得累不累?”維克多和顏悅色地問道。
“不累。”卡裡古拉連搖大腦袋,臉頰上的肥肉跟著一晃一晃的
“那就跟著。”
“哦。”
維克多轉過頭,低聲問道“我的朋友,你知道新稅草案的內容嗎?”
“我讀過……具體的實施方法現在還未確定。”特尼斯湊過來,小聲說道“不過,以後或許是按季度征收,稅務官常駐各大主城……沒有平湖鎮,但包括野柳城。”
“野柳城?它隻是個子爵領的城鎮……”維克多皺起了眉毛。
“現在,誰還把野柳城當作子爵領城鎮?”特尼斯無聲地笑了笑,又說“費舍爾那個家夥還想效仿平湖鎮的交易稅,在野柳城征收貿易稅。”
維克多麵沉如水,怒道“該死!野柳城是低稅的自由貿易城,費舍爾想毀了它嗎?周邊的領主家族絕不會答應!而且領主在野柳城貿易的物資都是交過年金的,王國憑什麼征貿易稅?”
“彆激動,我的朋友。”特尼斯說道“野柳城太吸引人了,它的貿易兼顧人馬丘陵、中南部領主、南方領主,甚至囊括東境的一小部分領主。偏偏沒有西部、中部和北方諸郡參與。西部的尼姆家族就算了,中部和北方諸君可是王族的領地。你得承認,野柳城搶了四葉草商團的生意。那你知不知道,四葉草商團聽從索菲婭侯爵的命令,但它有一半的利潤要上繳給王後陛下?而王後陛下已經把安插在四葉草商團的人手移交給了攝政王。”
“野柳城的貿易物資的確交過年金……比如,索菲婭侯爵讓四葉草商團買斷了幽暗森林周邊的木炭,又在野柳城租賃木炭貨場。其中有兩成的木炭屬於王國所有,可攝者王殿下要木炭有什麼用?索菲婭侯爵還把木炭的價格定的特彆低,利潤極其微薄。難道攝政王殿下坐著看你從中牟利?”
維克多已經把“憤怒”傳遞出去了,他此刻神情平淡地點了點頭。
威廉姆斯肯定要推行新稅,困難也一定會有。
維克多交稅尚且心疼的要命,契布曼伯爵那個鐵公雞還不得跳腳。鳶堡向野柳城征貿易稅,觸動了所有人的利益,大家聯合起來抵製,威廉姆斯也抗不住。
可如果連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威廉姆斯還當什麼攝政王?
所以,野柳城的貿易稅隻是個幌子,鳶堡真正的目地是渡鴉鎮。
渡鴉鎮有野蠻人,做的又是多鐸領主的生意,還賺了榮耀騎士和聖殿軍的錢。鳶堡當然想在渡鴉鎮安插釘子。
王國密探終究見不得光,還特彆容易被其他勢力拔掉。稅務官就不同了,他們不僅能掩護鳶堡的耳目爪牙,還可以監控人馬丘陵與多鐸的物資往來。
威廉姆斯以王國利益為大局,他在野柳城退讓一步,渡鴉鎮的釘子有了,攝政王的威望保住了,推行新稅的突破口也有了,還能賣個大人情給契布曼家族。其他的領主抱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態,根本不會幫維克多說一句話。
這真是分化瓦解,一石四鳥的妙計!
維克多不禁要為威廉姆斯的謀略擊節讚歎,可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渡鴉鎮,是因為他對此早有準備。
渡鴉鎮既然敞開門做生意,那各路人馬都要迎進來。如果維克多連這點胸襟都沒有,還配當個領主嗎?
王國的耳目不在渡鴉鎮就在蘭德爾領。維克多的核心秘密卻是煉金塔和黃金團。
至於渡鴉鎮,維克多籌建雙頭蜥商團的時候就考慮把那塊飛地當成誘餌。約克家族的領主們自然會在渡鴉鎮和各方勢力糾纏不休。
維克多認為自己的聰明才智並沒有過人之處,他秉著笨鳥先飛的原則,提前好布局等著彆人跳進來,倒也能占住先機。
不過,演戲要演全。該蹦躂兩下還得蹦兩下,該要的好處還得要……你以進為退,我就以退為進……我…我該提什麼條件呢?
維克多內心茫然一片,車輪卻滾動不息。
藍琥珀旅館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