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低而沉寂,隻聽得見端木龍宇碎碎的念叨聲。鐘漓和白琅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有好好照顧端木香,先儘快讓她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了。至於長生戒,就要以後再去尋找了。
五年以後。
天邊的朝陽雖已泛起紅暈,但還賴在重重樓宇之中,不肯起床。空氣依然沁涼,在行道樹的葉子上,積攢了一夜的露水。
兩雙調皮的小腳並排走在漆黑的泊油路上,一會踏著方步,一會又蹦蹦跳跳。白方牽著端木香的手,一路嘻嘻哈哈,完全忘卻了上學的時間。
端木香披散著頭發,遮住了她左眼的卡通眼罩。那還是白方央求鐘漓給她繡的生日禮物,上麵有一個大大的月野兔的眸子,挺有幾分可愛。
白方抹了抹腦門上略有些亂的劉海,忽然想到了什麼,但是又有些記不清。他的劉海委實有點長了,發梢時常遮住眼睛,不禁又抹了抹。“啊!”他想起來。
端木香轉過頭看他,問道“你怎麼了?”
“香兒快走!我們要遲到了。”白方拉起端木香的手就跑。
兩個小孩子的身影在漫長的道路上奔走,後背碩大的書包上下顛簸著。在一棟棟高樓大廈之後,漸漸消失在遠處。
兩人一到學校,就被任課的李老師罰站走廊。
走廊上很是安靜,隻有教室裡的讀書聲從裡麵傳來。兩人沉默了一會,耐不住寂寞,趴在石欄上,看操場上的學生打球。
端木香雖然失去了左眼,但是右眼卻因此,變得比往常更加敏銳。她一眼就注意到,校門口走進來一個穿黑衣的女人,凶惡的門衛大爺一點都沒有阻攔。
那個女人站在操場邊上,四處張望了一下。忽然,向她盯來。端木香和她對視了數秒,便生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趕緊拉著白方,退回到牆邊。
白方疑惑地看著她。
“彆去看。”端木香說道“那下麵有個壞女人。”
白方莫名所以地問“壞女人?長什麼樣?”
“穿著黑衣服,在瞪我呢。”
“我就悄悄地看一眼,好不好。”白方比劃出一個指頭。
端木香想了一下說“好吧,就看一眼,彆被她發現了。”
“嗯。”白方小心翼翼地湊在石欄上,左望望,右望望,好像什麼都沒有啊。“哎喲!”他的耳朵被人揪下來,後領一緊,就被提回了牆邊。
“爬這麼高,不怕摔死你啊!”女班主任大罵道“今天怎麼又被罰站了?”
“遲到了。”白方低著頭回答。
“其他同學怎麼不遲到,怎麼偏偏你們倆老是遲到呢?”班主任瞪了瞪白方,很是生氣。“屢教不改,必須請家長!”
聽到“請家長”三個字,白方和端木香心慌起來。
白方突然抱住班主任的大腿,揚起頭,一臉痛哭地央求“周老師我們錯了,我們以後再也不遲到了。”
班主任白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鏡,不理睬他。白方見狀,一邊哭,一邊給端木香使了個眼色。
端木香心領神會,也一下子抱住班主任的另一隻大腿,淚眼婆娑地哭訴道“周老師,我們求你了。你不要叫我們請家長了,我們會被打死的,很可憐的。”
教室裡上課的李老師,聽到被她罰站的孩子在外麵吵鬨。她怕出什麼意外,便走出去瞧個究竟。竟發現兩個孩子,一人抱住班主任的一隻大腿,哭得像肥皂劇裡的狗血劇情一樣淒慘。
真是受不了了你們這兩個小活寶,班主任和李老師小眼對大眼,彼此尷尬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不哭了。”李老師蹲下身,給端木香擦了擦眼淚。“這哭的。”李老師的紙巾一下就濕透了,勸道“好孩子,把周老師放開好不好?”
端木香哪裡肯鬆手,一臉委屈的衝李老師哭訴“周、周老師,要請、請家長,我們、我們會被爸、爸爸、媽媽打死的。”
“哪有那麼嚴重啊。”李老師笑笑。“我們不請家長了,彆哭了啊,不請了。”
“真的?”端木香抬起頭望望班主任。
“好了,不請家長了。”看著端木香,班主任有些無奈地扶了扶眼鏡說到。“不過,以後不許再遲到了。”
端木香和白方心中一喜,使勁點點頭。
“不過嘛。”班主任在白方和端木香頭上一人敲了一下。
“如果以後再遲到,不聽話,違反校規的話。就把你們兩個的座位分開,不,就把你們倆分到不同的班。省得你們兩個淘氣,不安心上課。”
白方和端木香逃過一劫,滿口答應,歡喜地跟著李老師進教室上課去了。
走廊上重新恢複了寧靜,稚嫩的朗讀聲繚繚響起。
然而,兩個小孩上演的這一幕鬨劇,被一個黑衣女人全看在了眼中。她兀自站在走廊的儘頭,誰也沒有發現。
她就是剛才在操場上盯著端木香的女人,黃棕色的皮帶上掛著一塊陳舊的腰牌,上麵隻刻了一行紅色的拉丁文。
若是翻譯過來,意思是——地獄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