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道號,如何稱呼,我還不知道呢。”
“不必知道,我為李菲而來。”
“吃完飯再走吧?”
“……”
李頁扯著他的衣袖,還想再多留一陣,鄧少鈞隻好土遁離開。
在場起碼上百雙眼睛,突然人就消失了。
哇,這就是仙術!
眾人無不頂禮膜拜。
……
鄧少鈞一溜煙離開了王府,好像辦了一件大事,心裡輕鬆之極,不由自主哼起了歌來。
當然,哼的都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歌。
下山來這一趟,意外給李菲老爸續了一回命,大功一件。
而且,想不到李頁是那種有內涵的混賬王爺,不是真的混賬,深藏不露,全身保命,竟然與鄧少鈞的心境相似,於我心有戚戚焉。
涼國皇室所處的環境,是皇族內部的嚴重惡鬥,人人自危。對皇帝威脅最大的,是品格高尚,深孚眾望,清白正直。
對皇帝威脅最小的,就是那種品行低劣,能被老百姓唾沫淹死的兄弟,所以隻有把自己的形象搞壞,才能活得長久。
李頁深諳此道,這也是一種智慧。隻不過,扮演這種角色久了,可能就真的變成這種角色了。
鄧少鈞能理解他,但不可能欣賞他。隻能說,各有活法。
出了城,慢慢走在官道上。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進城的多,出城的少。
好在是京城附近,一路都有人煙,五裡,十裡,都有館驛,因此行人還是蠻多的。
走了大概二十裡,忽然看到前麵堵路了。
原來一輛牛車,陷在了泥坑裡,捆綁貨物的麻繩突然繃斷,貨物往前一衝,重重砸在老牛身上,竟然把牛砸成重傷,再也起不來。
這一下,官道堵了一半。
貨主一共趕了十輛車,都是重物,本來就走得慢,這下全停了下來。
貨主憂心忡忡,招呼夥計,準備把貨先卸下來,再把車拆了,把牛從車下拉起來。
貨物都用麻袋裝著,重得很,夥計一邊照看其他牛車,一邊分出人來扛,速度很慢。後麵的車趟不過去,無不罵罵咧咧,貨主隻能一個勁賠不是。
鄧少鈞實在看不慣,讓夥計們都散開,伸出手,裝出很吃力的樣子,把車一抬,移出了泥坑。再用力一拽,把牛拉了起來。
他自覺已經夠低調了,卻不料整條路上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哇,神力啊。”
“這人定是武師。”
“扯吧,武師也沒這麼大力。”
“難道還是個修真?”
“也不大像,修真哪有那麼潦倒,穿的衣服那麼普通。”
……
鄧少鈞沒想到這一下,還是太露了。笑了笑,在眾人的驚異眼神中,往前繼續走。
牛是不能負重了,好在還有備用的牛。
貨主對鄧少鈞千恩萬謝,忙跑上前,邀請他一起走。
孤身一人走路也挺無趣的,與這些見多識廣的商人同行,正好可以了解這個世界,於是欣然同意。
“兄弟,鄙人是桑牧之,涼國一個不大不小的行商,敢問兄弟如何稱呼?”
鄧少鈞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隨便編個假名“在下叫劉駿。”
“劉老弟,看你天生神力,是習武之人嗎?”
“哎呀,就是一膀子力氣,也不是什麼習武之人。”
“看你樣子不是涼國人士,是來探親嗎?”
“誒,也算是吧。”
“那你這次是想去哪裡?如果你是去秦國的話,那正好順路,與我一同去怎麼樣?”
秦國?鄧少鈞依稀記得,秦國與涼國接壤,出了涼國就是秦國。
想到秦國,又想起了自己認的“生父生母”,還是算了吧,彆去那了。
“兄弟,我看你為人挺熱心的,如果你沒什麼地方去的話,不如來幫我乾,願意嗎?”
鄧少鈞尷尬而有禮貌地拒絕。
桑牧之瞄了他一眼,斷定他是探親無門,正需要錢的人,低聲說“你來幫我跑商,就做我的護衛,每個月給你三兩銀子。其他人才一兩。”
他跑商二十年,閱人無數,絕不會看錯的。
在他眼中,鄧少鈞是外地人,來涼國不管是探親還是訪友,這次定是要離開。從剛才抬起大車的動作,他就看出此人力量遠超凡人,應該是練過的。
這身好本事,不去投軍,當護衛是最好不過。
自己近來生意越做越大,正是需要這等好手的時候。
跑商給的工錢是最高的,如果在商鋪裡當夥計,一個月撐死就半兩。
客觀地講,這個價格很公道,甚至因為他剛才出手幫忙,還加了幾錢人情價。
鄧少鈞想到懷裡那兩千兩銀票,心裡感歎,我是不是就算實現了這個世界的“小目標”?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問他“桑前輩,你這十車,都是鐵器嗎?”
“對,這次販賣的都是精鐵,拉到秦國去,如果行情好的話,差不多可以掙一半。”
“哦,能掙這麼多嗎?”
“秦國不出鐵,所以利大。當然,那要行情好,一路安全,要是碰上些劫匪什麼的,肯定要打許多折扣。”
“那從秦國回來,你帶什麼呢?”
“糧食,或者布匹,或者秦酒,要看什麼好買。哎呀,我看你挺有眼光的,一開口就問到點子上,你是不是乾過買賣?來跟著我乾,怎麼樣?”
鄧少鈞想到懷裡那兩千兩銀票,心說,這算乾過買賣嗎?
桑牧之並沒有強迫他,見他願意跟著走,很高興,能走一段就走一段,到時再說。
他也是健談之人,走得地方多,話匣子一開,可就關不住。加上鄧少鈞現在對什麼事都感興趣,是個好得不得了聽眾,他的話就更多了,如滔滔之水,一刻不停,足足聊了一個時辰。
……
走了二十裡路,車隊停下修整。
鄧少鈞也停了下來,話癆桑牧之邀請他吃點東西再走路。
突然,身後一團白影,如狂風一般,掠過車隊。
白影中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道友,請留步。”
風定,白影化為一個老者,站在鄧少鈞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