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威夷島,淮陽港今夏威夷珍珠港)。
“福順號”、“福清號”兩艘商船跌跌撞撞地先後駛入了港灣,折斷的桅杆、破損的風帆、還有失魂落魄的水手,顯然是經曆了一番海上風暴的洗禮,在惶然無措的情勢下,來到了這座齊國所屬的島嶼。
“喲,你們這兩艘船不好生修理一下,估計無法堅持到呂宋了。那麼……,在停駐期間,可需要一間舒適而溫馨的旅社?”殷順喜歪著腦袋,看著眼前這兩艘可憐兮兮的商船,心裡琢磨著在修補船隻的時候,該把他們介紹給哪個相熟的旅社,好得一份不菲的傭金。
“得了,彆給爺們介紹一家黑店。”大衛王國“勝懷記”貿易商社高級掌櫃程士德回頭瞅了一眼身後自家的兩艘商船,一臉的晦氣,“這太平洋航線咱們可是經常跑的,自有熟悉的旅社和酒家,不需你來獻殷勤。”
殷順喜聞言,不由暗暗地撇了撇嘴,但並未因被拒絕而沮喪,反而繼續向對方推介食水和新鮮果蔬等補給物資的采購。
自數十年前,齊國占據了威夷諸島,因為該地位於太平洋的“十字路口”位置,是大陸、殷洲和漢洲之間的海上交通運輸樞紐,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地位,遂對其進行了一番著力開發和建設,使得這片島嶼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成為繁盛的貿易中繼站。眾多往來太平洋航線的各國商船均會經停該地,進行短暫的休整和物資補給。
海上頻生風浪,跑船的人基本上都算是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去賺取高額貿易利潤或者薪金的冒險家。在經曆種種海上磨難後,一般都會在經停港口或者補給點,大肆消費一番,以慰藉惶惶不安的心理,手頭上自然也是極為大方。
但衛國所屬的商船和水手卻是一個例外,怎麼說呢,反正就是特彆摳門,花起錢來,透著一股濃鬱的小家子氣。
五十多年前,眼瞧著隔壁呂宋王國鄭氏)與西屬美洲從事利潤豐厚的跨太平洋貿易,賺的盆滿缽滿,不免心生嫉妒,但又無可奈何。
誰讓人家一直跟西班牙人建立了密切的貿易往來關係呢!
即使,在齊西戰爭時期,迫於宗主國的要求,不得不派出海陸兩軍跟隨齊國攻擊過下加利福尼亞、墨西哥等西屬美洲領地。但在戰後,鄭氏又迅速跟西班牙人彌合了雙方之間的“傳統友誼”,繼續打得火熱,將跨太平洋貿易做得風生水起,一船又一船的金銀從美洲運回。
更彆提,呂宋王國在北部地區還擁有幾座儲量極為豐富的金礦和銅礦,每年以此獲利百萬元。有了錢,人家就不斷地加大移民力度和各種軍備建設,使得衛國與呂宋之間的實力差距是越來越大。這讓衛國君臣平添生出幾分焦慮和……不甘。
雖然,同為齊國藩屬,但分據呂宋南北的兩國關係卻因開國期間各自積聚的矛盾和仇恨,一直勢同水火,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要不是齊國坐鎮其中,並對兩國加以約束,估計他們早就大打出手,搞得呂宋地區烽煙四起了。
可能是為了地區平衡,麵對衛國的弱勢,齊國也是多加扶持,不僅幫他們建立控製)了一係列工業設施,還積極引導衛國商業勢力走出去,將安南、婆羅洲、馬來半島、威遠、金州今蘇門答臘島)、漢洲本土,乃至印度等地區的市場開放給他們,將其融入以齊國為主導的東方貿易圈。
待齊國殖民開發殷洲地區後,知機的衛國商人遂也組建船隊,跟在齊國人身後,擠進了跨太平洋貿易中,以圖吃點殘羹剩飯。
可能是“窮苦出身”,衛國的商船和水手在花錢方麵,就顯得有些縮手縮腳,不論是前往殷洲貿易,會跟當地的毛皮商人錙銖必較,為每一張皮毛的品相和價格爭執不停,還是在經停港口或島嶼采買補給品、住宿吃飯,也都做精打細算,恨不得將一枚銀幣掰成幾半來用,讓人詬病不已。
“哎,怎麼,給你掰扯幾句,就不理爺們了。”程士德正在碼頭上跟這名牙人詢問哪裡能買上較為便宜的酒水和罐頭時,卻見對方將頭扭了過去,墊著腳尖朝海上張望,心中不由幾分惱怒。
“好了,好了,不跟你瞎扯了。”殷順喜手搭涼棚,眺望著海麵,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你們既然嫌罐頭和酒水貴的話,乾脆買一堆椰子吧。那玩意,就是一個現成的儲水壺,而且還是甜的,椰子肉也能充饑,足夠你們在海上用許久了。……不過,我得提醒你,趕緊下單購買,要不然,一會兒功夫,港區裡的所有商品都要漲價了!”
“嘿,想嚇唬我呀?”程士德不屑地說道:“這麼一個數千人的港口城市,還能因為我們兩艘船進港,就敢將所有商品都給漲價?”
“嘿嘿嘿……”殷順喜露出狡黠的笑容,伸手朝海麵上指了指,“這位大掌櫃,好生瞧瞧海上!……來了一支大船隊!乖乖,這得有十幾二十艘吧?嘿,這要發財了!”
程士德扭頭朝海上望去,隻見帆影重重,並伴有滾滾粗煙,一支規模十數艘的船隊,正在緩緩朝海灣駛來。
“奶奶的,來了這麼多船!……哎,趕緊的,那些罐頭、酒水,還有果蔬,全都按照你剛才的價格,立馬給我定下來!”
——
“緩過勁了,一個個都排好隊,跟著我走。記住嘍,不許亂跑,要是走失了,小心被警察和軍隊給捉了去,全都給關到苦力營!”
汪水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試著朝前方踏了幾步,感覺那雙腳仿佛又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可以自由控製它們的行動了。
嗯,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人安心!
他一邊隨著長長的隊列向碼頭東側慢慢走去,一邊抬頭四下張望。
一座高高的燈塔屹立在山頂之上,為一艘又一艘經停該港的船隻指明方向。
在港務區,一台又一台的蒸汽吊杆正在忙碌地為船隻裝卸貨物。眾多的碼頭苦力,穿梭其中,他們身材敦實,皮膚黝黑,汗流浹背,小心地抬著一件件金貴的商品。
幾條馬拉鐵軌,從碼頭一直延伸到遠處的淮陽城,無數的商品在上麵流動和噴湧。
淮陽城的上空飄蕩著幾股濃濃的黑煙,在晴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刺目。恍惚間,甚至還能聽到城中工廠裡傳來轟鳴的機器聲。
好像,每一處齊國人待的地方,都會有巨大的機器,以及機器排出的濃煙。琉球的製糖工廠,清遠的磚窯石灰廠,以及現在這座島上的果蔬罐頭加工廠。
哦,可能還有海產品加工廠吧。
剛才還在船上的時候,便看到西側碼頭,有一條足有幾間房子那麼大的魚被吊杆從船上拖出,然後被工人切割成一塊一塊的,再通過載貨馬車往城中運去。
真難以想象,這麼大的一條魚,齊國人是咋把它從海裡撈上來的呢?
汪水根是被殷洲貿易商社從溫州招募的一名“合同礦工”,前往懷遠地區今舊金山)采挖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