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禧還一臉擔憂,“陛下,您冷嗎?要不要再加點炭火?”
遊金在一旁也被熏得不行,“謝昭儀,陛下不喜香薰,您這香味有些嗆人。”
謝禧用力在印香爐裡嗅了嗅,是有些濃,陛下果然矜貴出塵,從裡到外沒個人氣,連香氣也沒有。
她把印香爐的蓋子蓋上,遮住了些許香味。
“妾不知陛下不喜香,以後不在陛下麵前調香了。”說完就把香爐抱到了外室,讓人把香料保存好,她還要用。
等謝禧回來,林陳葉問,“很枯燥嗎在這陪寡人?”
謝禧哪裡敢說,“是妾無趣,不能令陛下開懷。”
林陳葉沉默片刻,“過來給寡人研墨。”
這天之後林陳葉便讓謝禧回去了,沒在召她,轉而讓其他人來清淨殿,謝禧過了好一陣快活日子。直到謝新綠去伴駕。
姐妹倆本來日日在一處,醜時起身給太後請安後回宮再睡個回籠覺,醒了琢磨一下一日兩膳吃什麼,偶爾再加一頓。每日變著花樣消磨時間,謝禧簡直樂不知疲。
謝新綠和謝禧給太後請安之後吃了早膳就去清淨殿,有時連早膳都沒吃金粟就來傳人,頂著謝禧眼風似刀,把人接走。等謝新綠回來時天色已黑,謝禧也不好纏著姐姐。就這樣一連過了得有七八日,林陳葉每日召謝新綠也不見換個人,謝禧忍不住找來了。
謝新綠把手爐遞到謝禧手裡,手露在外麵凍得冰涼,“陛下寵幸誰得看陛下的心意,陛下貴為九五至尊,討人歡心的手段自是天下一等。”
盧畫萼那次說要請後宮姐妹小聚,等人都到了興致大發彈奏一曲。
聞香詩書傳家,博覽群書,聽出此曲不凡,便問是什麼曲子,頗有古時遺風,不知是何人所做,可否得樂譜一看。
盧畫萼當即表示她也不知此曲何名,隻是偶得半卷殘卷,一直未能窺得全貌,深以為憾。前不久不過向陛下提過一句,陛下特意讓人複原此曲,此乃陛下心意,頗費心力,不便轉贈於人。
聞香性子淡泊,聽出盧畫萼是故意炫耀也未說什麼,反而祝賀盧畫萼得陛下寵愛。
盧畫萼得意不凡,挑釁地看向謝禧,誰料謝禧也沒多說什麼,隻淡淡地說曲子不錯。
“咱們這位陛下,”謝禧想起盧畫萼談起陛下時眉眼含春的模樣,“凜若秋霜,天人之姿,隨隨便便的賞賜,都不用多用心,就把人哄得找不著北。”
“那你怎麼還能分得清東西南北呢?”謝禧今日來清淨殿尋她,擺明了不想見林陳葉,偏偏林陳葉還非得讓她進來,謝禧從見到他開始就沒抬頭,所以沒看見林陳葉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謝新綠旁觀者清,瞧得分明。
謝禧對著林陳葉那張臉,好看是好看,不過,“好看的男子嘛,父親和阿兄還不夠好看嗎?我看了十五年也該看膩了。”
謝將離年輕時可是大兗出了名的美男子,不僅劍眉入鬢,顏如冠玉,而且身姿如鬆,氣宇軒昂。否則也不會引得長公主下嫁。
至於謝覺,雖然平時性子不著調,但那張臉甚肖其父年輕時,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
歸功於謝將離的良好遺傳,謝家兒郎大都玉樹臨風,女兒般般入畫,向來是平城權貴聯姻的首選。
“阿姐,今年平城下雪比往年都要早,你說會不會下很久,那樣可有得玩了。”
謝禧一向喜歡冬天,蒼山負雪,明燭天南。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坐在廊下圍爐烤火,靜聽雪落,偌大的天地間唯餘她一人。
“明日陪你堆雪人好不好?”
“好啊,我妝匣裡還有一串碧璽手串,到時候拆兩顆出來做雪人的眼睛。”
…………
不過她們沒等到明天一起堆雪人,當天夜裡,遊金敲響了平芳局的殿門。
彼時謝禧晚上吃多了睡不著,玉樓扶著她繞著正殿一圈一圈散步消食,謝新綠穿著鬥篷坐在廊下看著她,天上下著小雪,不時飛到謝禧臉上,冰涼涼的。
就在這時,前麵傳來響聲。
謝禧不禁向外看去,謝新綠站起來,“出了何事,外麵何人喧嘩?”
蘿女從前頭急急忙忙跑回來,“是陛下身邊的遊金大人,說有急事來請兩位娘子,萬分火急。”
“什麼急事?”
謝禧幾步走下台階,遊金已經過來了。
“遊大人,深夜來此,可是陛下有事相召?”
遊金筆直地朝謝禧跪下,謝禧驚得退了一步,便要讓玉樓扶他起來。
“遊大人切莫如此,有什麼事先起來再說。”
遊金一身黑色侍衛服被雪濕透,顯然是萬分火急,“謝昭儀,臣今夜失禮,可事關陛下,此事唯有兩位娘子可解。”
謝新綠道:“遊大人,有什麼事起來再說,你行此大禮我們姐妹倆如在霧中,便是想幫也不知從何下手。”
遊金還是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陛下自申時起入章華宮,至今未歸。臣自知不該來找兩位娘子,但事關陛下安危,臣不敢冒險。”
林陳葉與謝太後不和朝野皆知,但兩人畢竟是母子,更何況縱使謝太後對林陳葉不滿,林陳葉畢竟一國之君,眾目睽睽進入章華宮又能出什麼事。
遊金此言太過危言聳聽,一時之間兩人都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遊金見兩人見兩人反應知道讓她們答應不太可能,可如今滿宮裡除了謝太後的侄女也找不出第三個可以在這個節骨眼進入章華宮的人了。
遊金乾脆朝謝禧磕了三個頭,謝禧嚇得“噯噯噯”連連後退,“遊金大人這如何使得,您快起來,我受不得您如此大禮。”
“謝昭儀,求您今夜施以援手,陛下身體不好,如今天寒地凍,時間久了陛下怕撐不住啊。”
“這……”
謝禧與姐姐對視一眼,她們真的要因為遊金的一麵之詞,去與姑母作對嗎?陛下值得她們值得她們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