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告狀。”
“有人欺負你了?”
小臉紅彤彤,像隻炸了毛的貓。
“沒有。”
這個宮裡,除了您和姑母,還有誰能欺負我啊。不對,要是我把盧畫萼的事說出來,姑母縱然不會和我計較,可是陛下呢。
盧畫萼能有如今的氣勢,除了姑母,仰仗的不就是陛下了。我和盧畫萼翻臉,姑母肯定是站在我這邊,可陛下就不一定了。他考量的,可不止一點。
林陳葉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怎麼了,真有人欺負你,可是母後?她又罰你了?”
看樣子還是念著我當初雪夜回護之情的。
“沒有,姑母根本不願意搭理我。不是我,而是彆人。”
“誰?”
“我若說了,陛下可會秉公處理?”
“你欺負彆人了?”
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謝禧的為人,隻能是她欺負彆人。
“小打小鬨可以,彆太過分。更不可傷人性命。否則,寡人不會輕饒。”
這麼嚴重,那就好辦了。
謝禧一個轉身擋在林陳葉身前,正色道:“陛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君無戲言。”
“希望陛下能記住這句話。”
謝禧得了承諾,心情大好,背著手蹦蹦跳跳走在前麵,去和遊金並排走。
夜裡風大,遊金用手小心點護著燈籠裡的燭火,餘光瞥見謝禧的身影一下子躥過來,猛的往外走了幾大步,離謝禧好遠。晃得燭火明明滅滅晦暗不清。
謝禧懵了。
“遊侍衛,你做什麼?”
“屬下……,屬下沒看清。屬下失禮,謝昭儀見諒。”
“我不過是看你燈籠上的花紋好看,想湊近看看,至於避我如猛獸嗎?”
“是。”
“是!?”
是什麼是,跟你主子一樣,惜字如金。
“籠壁上的花紋是桂花,顏色淺淡,你自然看不真切。若是喜歡,改日我教你畫。”
陛下教我畫畫,那場景,謝禧想想都害怕。
“不了,陛下。妾自幼魯鈍,琴棋書畫皆不擅長,陛下您這是對牛彈琴。”
“寡人親自教你,你還不願意。”
好你個謝禧,總是這麼不知好歹。
“我是怕陛下嫌我蠢笨,氣著陛下。”
“蠢笨?你是懶吧。”
林陳葉對她一副知之甚詳的樣子,“阿覺說你幼時懶怠不願習字,夫子教你時總是偷懶睡覺。夫子把你告到了謝公麵前。謝公生了氣,沒了你的吃食,結果你第二天就會背千字文了。”
“謝禧,你從小到大,怕是還沒為了什麼東西拚勁全力過吧。”
“哈……,阿兄也真是的,怎麼什麼都跟陛下說啊。”
果真是血濃於水,阿兄對你這嫡親的表弟,可比我這親妹妹好得多了,怕是你把我賣了,阿兄都要在一旁幫你撥算盤。
“所以,你究竟欺負了誰?”
談話經過七拐八扭又回到了最初。
“陛下不知?看陛下如此心急地找我,我還以為陛下知道呢。”
“謝禧,”
林陳葉從出現開始便是一派閒適,還有空說教謝禧畫畫,和她逗趣,現在卻是異常嚴肅。
“宮廷之地,宮規森嚴,不是你謝府後院。寡人更不是謝大人,不會容你在後宮肆意妄為,一手遮天。”
謝禧原本以為林陳葉是為盧畫萼抱不平,敢情說了半天,他說的是自己啊。
怎麼,教訓一個惡行累累的盧畫萼,我便肆意妄為,一手遮天了。陛下您可真是秉公辦事。
謝禧原本管盧畫萼的事,並不是為了什麼後宮安定,想著過去的情分一起拉盧畫萼一把,免得她越走越遠。
她不像聞香那般想的深遠,也不想為盧畫萼考慮。之所以出頭,完全就是看不慣盧畫萼的所做所為。
隻是因為自己不高興,殘害桂子,折辱李司衣。幾個月之前她那個大伯母還在說自己出身卑賤,現如今盧畫萼做的事更是下賤。自己處置她,肅清宮闈之餘,也給自己出了一口濁氣。她盧畫萼倒黴,她痛快。
謝禧來了脾氣,“那陛下倒是說說我怎麼肆意妄為了,陛下若是不說,妾還真不知道妾原來做了這麼多的惡事。怎麼,陛下是在警告妾嗎?”
“不用警告,陛下若有證據把我處置了就行。陛下為何不說話,是因為沒證據嗎?您是陛下,是天子,要什麼證據。看妾厭煩了,直接賞妾一道白綾,吊死妾算了。”
“隻是妾去了之後,陛下不要忘了把妾的屍身發回謝家,不然百年之後,陵寢之中,陛下還要與妾相看兩厭!”
氣得謝禧都沒行禮,轉身蹭蹭蹭的走。
覺得自己不過就是說了幾句重話,被堵得一句話也沒說出來的林陳葉:…………
謝禧身邊的宮人剛剛都跟著謝新綠回平芳局了,現在一個人往回走,身邊空無一人。
遊金被謝禧嚇一跳之後離得兩人更遠了,不過一直在注意兩人的動靜。看見謝禧一個勁兒往前走,下意識跟著走了幾步之後想起來林陳葉還在後頭。
“謝昭儀,天黑,小心腳下,您注意啊。”
謝禧充耳不聞,悶頭往前走。
“陛下,這……”
林陳葉站在原地,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明白自己怎麼就要賜謝禧白綾了,還相看兩厭。
他頗有些疑惑的用手指撓頭,這是個有些孩子氣的動作,在他身上顯得分外不協調。
遊金過來請示林陳葉怎麼辦,是直接走,還是去追謝昭儀。
林陳葉突然問:“她剛剛是不是罵我了?”
“啊?陛下,謝昭儀走了,她身邊沒人,屬下要不要去送她一程?”
“你先去。”
我隨後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