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賈傳!
第十八回?州城繁華引發宏願?科場詭秘婉拒通弊(下)
晚上很晚,盧嘉瑞正在單先生的指導下溫書,講解各類考題的解答方法,邱福回來了。邱福一進房門,盧嘉瑞就停下來,急忙問
“今天有多少人入住?開了幾間房?”
“來了六撥客人,開了八間房。”邱福回答道。
“這麼少,有三十多間房呢!”單先生說道。
“都是什麼樣的住客?長住的客還是臨時住客?過往的客人有沒有嫌房錢太貴不住的?”盧嘉瑞問邱福道。
“有兩間住客是商人,住幾天,其他的都是應考的士子,估計跟咱們一樣,要住上一個月。”邱福說完,才又想到盧嘉瑞問的另外一個問題,繼續說道,“沒聽客人有說房錢貴的,倒有一間房的住客路過時問了房錢就繼續走,但不到半個時辰又回來住了進來。”
“這住客想是嫌房錢貴的了,房費一下提高到三倍,是貴了些,是不是少提一點呢?比如就兩百文怎麼樣?”單先生說到。
“不打緊的,有客人去彆的地方轉了一遭再回來,說明要不就是找不到還沒住滿的客棧,要不就是其他客棧房錢也漲價了,還是咱們這裡劃算,所以房錢不用改。況且,如果一改房錢,已經住進來的也得改,這更使不得。”盧嘉瑞說道,沉思了一下,似乎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般繼續說道,“邱福,明早你先到前邊悅客客棧找那迎客的小斯,就跟他說要是他們客棧住滿了,就把客人介紹到咱們這裡來,每介紹客人開一間房給他十文錢好處。”
“啊?這麼能行嗎?”單先生驚訝地問道。
“怎麼不行,反正他們店遠近聞名,很容易就住滿的,咱們新店正好借力接些客人過來,而對他們店也沒什麼損失,反而是讓客人找到他們店後住的地方就有著落了。對迎客小斯就更不用說了,隻不過是舉手之勞就有錢收,何樂而不為?”盧嘉瑞說道。
“隻是那小斯怎麼相信咱們會給錢他?小的又怎麼知道哪些客人是他介紹來的呢?”邱福困惑的問道。
“這個簡單的。以後有他介紹來的客人,你翌日早上你就把介紹費拿去給他,有了一次錢收他就會乾得比誰都勤快。至於你怎麼樣才知道是他介紹來的客人,你可以讓他跟介紹過來的客人說,來到離騷客棧時就說是他介紹來的,那樣說了這邊會送一盤果子。這樣要是他介紹來的客人一定會說明的。”盧嘉瑞說道。
“那咱們得另外買果子來準備咯?不是他介紹來的客人就不給嗎?這樣彆的客人知道了也會有不滿啊!”單先生說道。
“果子值不了幾個錢的,咱們多買些回來準備就是了,到時所有的住客入住時咱們都送一小盤,客人也搞不清楚介紹不介紹的。”盧嘉瑞說得條條有道,自己也不免為自己的精細而有些得意。
“看來少爺將來真是個做買賣的高人,現在就已經這麼精於籌算了。不過,現在該快點歇息了,明早還要早起溫書呢!”單先生說道。
於是,三人就趕緊整理床帳就寢去了。
果然如盧嘉瑞所料,不到三日,離騷客棧就住滿了,絕大部分住客是來趕考的士子,隻有三、四間房住客是商賈。
悅客客棧的迎客小斯非常賣力的往離騷客棧介紹來投宿的住客,因為他可以在本店工錢之外輕易地就拿到額外的介紹費。這也是離騷客棧這麼快客滿的緣由之一。
雖然房錢是貴了不少,但州裡舉辦解試這事確實在一下之間增加了很多的住客,客棧都不夠住。到後來臨近考試日期時,不少士子就找不到客棧,隻能投宿民家。
這下,單先生和邱福心裡都不由得佩服盧嘉瑞做買賣的眼光。
安掌櫃終於也慢慢知曉了盧嘉瑞的籌算,初時看到房錢漲了兩倍就驚訝不已,還有些擔心怎麼會有人來住,但這麼兩三日就住滿了,令他感到詫異。然而,契書已經簽字畫押,他也知道容不得他反悔。客棧剛開張就確保客滿一個月,同時馬上收到一大筆銀子,他也是甚為滿意的,他隻能後悔自己對商機掌握得不夠,並不是虧錢或買賣失利的那種痛心式的後悔。
“盧公子,想不到啊,年紀輕輕,就是個買賣奇才,在下真的佩服之至!”盧嘉瑞他們下來吃飯時碰到安掌櫃,安掌櫃說道。
“哪裡,哪裡,小生本來隻是想賭一把,不想運氣還好,賭對了。安掌櫃才是做買賣的老手,小生還應多討教。”盧嘉瑞是得了便宜就賣乖,也是顯示一下謙虛。
“這回你們是不但有房住,有飯吃,有酒喝,還有錢賺,世上少見的好事啊!”安掌櫃有些自賤的說道。
“還是要多謝安掌櫃的關照呢!不過,咱們也真是賭一把,如果輸了就慘了,還不知回家如何跟家父交代呢!這也是小生頭一遭做這樣的買賣。安掌櫃,咱們把您的客棧人氣鬨旺了,往後您賺錢可就方便多了,如今您就不要眼紅咱們這點小利了。”盧嘉瑞依然溫文有禮地回道。
“這個請郎官放心,契書都畫押了,你們賺的是你們的,在下該做的也一定做好,不會跟你們有什麼多餘的糾葛。”安掌櫃坦然說道。
安掌櫃倒是個坦蕩的生意人,雖然清楚了盧嘉瑞的籌算,自己有些錢銀的減損,但並沒有任何刁難扯皮的意思,碰到盧嘉瑞和單先生時都是客客氣氣的,這讓盧嘉瑞安心很多。
買賣做對了,盧嘉瑞腦子裡都已經在盤算大約可以賺多少錢了。他心裡很高興,心思反而時不時從應考事上遊移開來。這時的他就這麼想,賺錢既然這麼容易,何需操那份心去辛苦啃書呢?
但是,開科考試的日子還是如約而至了。
這些日子,在溫書之間,單先生將解答各種試題的方法和技巧作為最後的備考準備教給了盧嘉瑞。因為單先生曾有一個同僚做過考官的,熟悉各種類型題目作答之方法,知道怎麼樣作答才會更討考官喜歡。
盧嘉瑞看起來是很認真的聽,但聽進去多少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開考前倒數第五日,街上貼出來布告,讓應試的士子們在開考前兩日去考場領取考試號子。發放考試號子,一來是為確認應考的人數,最終安排考場;二來發放的考試號子是為了讓考生對號入座。
在發放考試號子那日的上午,盧嘉瑞和單先生一同來到考場。
原來考場設在城東的軍馬校場上。隻見偌大的校場被一人多高的布幔圍了起來,看到裡邊有連綿的拱起的布幔頂,內裡怎麼布局就不得而知了。入口處兩旁已有兩排軍士把守,戒備森然。傍邊的土台上一群應該是考生的圍著,正在領號子。
盧嘉瑞和單先生擠過去,看擺著一排兒桌子,後邊坐著幾個發放號子的公人。來領號子的考生很多,擠了等了半天,方才輪到盧嘉瑞。
小吏驗看準試帖,詢問登記姓名、籍貫、如今住的客棧,然後在準試帖上寫上一個號子,交代考試日到裡邊按號子找考試隔間,就算完事了。
“其實學生一個人擠進去就可以了,先生還麻煩的跟著擠,受罪。”領了號子,放入懷兜,擠出了人群,盧嘉瑞說道。
“沒事,擠一擠,湊個熱鬨,看看自己還有幾分力氣好用,要不都不知道自己老了幾分。”單先生自嘲道。
“趕考的讀書人真多,正不知有幾個能被錄取,隻知道絕大多數人最後都隻好失望而歸,唉!”盧嘉瑞似乎看到的都是極強的競爭對手,而自己隻是初出茅廬的小生,前景注定堪憂。
“兩位午安!想必這位就是來自聊城的同鄉士子盧嘉瑞吧?”這時一個士子走過來作揖,對盧嘉瑞說道。
盧嘉瑞側過頭來看時,那士子又繼續說道
“在下占宣立,也來自聊城,方才領號時聽見盧公子也是來自聊城,特來搭話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