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總有一日,我要讓這等人聽見我的名聲便滾得遠遠的!”盧嘉瑞邊說邊從袖裡摸出二三錢碎銀,拿去遞出門外給丫頭,吩咐道,“你把這些碎銀打發他們去,就說我等醉酒了,不玩蹴鞠了。”
丫頭接了碎銀下樓去了。盧嘉瑞和俞雕楣又吃了一會兒酒,看看夜氣已濃,下樓去,看樓下燈燭明亮,外邊街上燈籠高掛了。
那占宣立與翠蘭也已經喝得耳熱頭昏,執手攔腰並肩疊腿的廝纏做一處,滿口汙言誑語。盧嘉瑞就叫過杜媽媽來,將書袋裡拿出一錠五兩銀子讓兌資費,鴇母兌收了四兩,還回一兩,道個萬福,說道
“老身這女兒可伺候好了公子?多謝公子看顧,還望公子以後常來看看姑娘!”
“雕楣姑娘極好的,不虧有媽媽教誨。”盧嘉瑞轉頭去看俞雕楣,俞雕楣一雙含情脈脈的眼,早已向他看來,兩人又是一陣對眼會心。於是,盧嘉瑞轉頭對鴇母說道,“以後小生會時常來看望雕楣姑娘的,還望媽媽照顧雕楣姑娘些兒,勿要使她受苦了。”
“這個自然!”鴇母趕緊應道,她心下就推定,一個常客有了。
盧嘉瑞拉占宣立起身,占宣立嘴裡嚷著還沒喝夠,屁股坐死不肯動,手扯著翠蘭不放。盧嘉瑞用力拉拽,方才拽他起來走人。俞雕楣和翠蘭將盧嘉瑞和占宣立送出了院門,方才回還屋裡去。
盧嘉瑞回到家,上得樓來,在客廳坐下,正欲斟盞茶喝,三娘就走過來問道
“我兒又到哪裡去吃酒了?看樣子喝了不少,以後可要少喝點,喝酒多了搞壞身子,有時還耽誤事。你看,晚上練功也練不來了。”
“孩兒知道了,孩兒並沒有多喝,喝得高興了些而已。”盧嘉瑞應道。
“什麼高興的事?瑞兒說來為娘聽聽,是不是買賣做的順手,又將要搬到大宅院去居住了,特彆高興啊?”三娘對自己的兒子是越來越疼愛,越來越喜歡,越來越關切了。
“哈哈哈!孩兒想什麼,娘親都知道,看來‘知子莫若父’這句俗語要改成‘知子莫若母’了!”盧嘉瑞看看三娘,不禁笑道。
“說到搬宅院事情,我將家活什物都差不多收拾好了。正有一件要緊事問你呢!”三娘似乎覺得盧嘉瑞笑得沒有平時那麼自然,卻也沒有多想,隻是繼續就自己的事情問道。
“娘親,有什麼要緊事?”盧嘉瑞倒急切起來,問道。
“為娘將家活什物都收拾好了,那邊宅院也雇了傭工修整灑掃乾淨,搬將過去也都沒有什麼阻礙了。隻是這宅子雖不是自家新造的,卻也是咱家新居,往後看來也不會再搬遷了,這次搬家入夥馬虎不得,理當延請高人擇個吉日良時,方好進去安居呢!”三娘說道。
“嗯,娘親這話極是有理,孩兒明日就到三清道觀去拜訪簡道長,請他幫擇個吉日良時罷!”盧嘉瑞說道。
“一個道士,又不是專門堪輿擇吉的師傅,如何能托問他去?”三娘說道。
“娘親有所不知,這簡道長卻是個學識淵博又極明白世情事理之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黃老養生、草藥醫方、風水命理與麻衣相術,諸樣皆精通。孩兒到三清觀遊玩了很多回,與他相談甚歡,頗以為知己。前些時候忙著買賣上的事,許久沒去過訪了,這次正好去。”盧嘉瑞說道。
“既然我兒這般說,就隨你去問他便了,擇好吉日良辰,好快些搬過去居住,看這裡是有些局促了。”三娘說道。
“哈哈哈!原來娘親也是易變,娘親不是說住這裡挺好的嗎?這回看了那邊的宅院闊大精致了,方覺得這裡簡陋局促,急著要搬了!”盧嘉瑞又笑道。
“我兒既已買來孝敬為娘,讓為娘享福,為娘豈有不喜歡的道理?為娘要是說不喜歡,不去住,那更是枉費我兒一片孝心哩!”三娘也笑著說道。
“好了,有些晚了,娘親就寢去吧,孩兒也要去睡了!”盧嘉瑞說罷起身回房間去。
一夜無話。
翌日,盧嘉瑞吃過早飯,打馬到自家糧油食雜鋪裡丁哥燒鵝攤買了一隻燒鵝、一隻燒鴨、兩隻鹵豬腳和一大瓶南酒,討個大食盒裝好,又到旁邊水果攤上稱了十斤鮮果,兩頭挑的架到馬背上,出了城北門,徑自往東北方向連角山三清道觀奔去。
時值寒冬臘月,寒風在耳邊呼嘯,地上蓋著一層雪,空中還飄著小雪花。盧嘉瑞身穿夾棉長袍,還裹著皮襖,頭上戴著雙層夾棉絨布帽,套著貂鼠暖耳,下身穿暖絨線褲,腳踏羊皮靴子,渾身上下包得嚴實,仍不免遭受寒風冷雪的侵襲,隻好放馬疾走,不得馳騁。
看看快到的時候,雪卻下得越來越大起來,盧嘉瑞隻好冒著大雪飛奔一程,迅疾跑到山門前。
盧嘉瑞到山門一側馬棚內拴了馬,正要將馬背上馱著的酒食鮮果卸下來,已有兩名道童從大門出來,一起將食盒和果籃拿了下來,要往裡邊搬。
“如此大雪紛飛天時,道長如何得知小生要到道觀來的?小生還沒有過去敲山門呢!”盧嘉瑞問道。
“道長早間吩咐說,算來今日午時當有貴客來訪,著小道兩個在山門候著,方才小道從門縫中看見施主打馬奔來,就過來幫忙打個下手。”一名道童說道。
“哦,簡道長真是靈通神算!”盧嘉瑞說道。(本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