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賈傳!
第六十三回?恃勇而智單騎製群匪?掬水圖涼束身溺深河(下)
盧嘉瑞毫無懼色,揮劍直接就與匪首廝殺,匪首其實陣勢唬人,手段卻不過隻是一般,對戰七八回合,匪首便已難以招架,嘍囉們卻又近不得身。盧嘉瑞揪準個時機,衝殺中向匪首胸前刺去,匪首慌忙雙鐧來格開劍鋒。盧嘉瑞迅疾繞劍抹去,匪首左手已著了劍鋒,鮮血迸出,疼痛間一鐧脫手落地。盧嘉瑞急轉黃驃馬,與匪首同向,飛身躍到匪首馬背上,坐在匪首身後,以迅雷不及耳之勢,左手緊握匪首尚持鐧的右手,剛好將匪首身體箍著,動彈不得,而盧嘉瑞的劍卻已架到匪首的脖子上了。
“識趣的,就丟下手中鐧,令嘍囉放下兵器,讓我等過去,要不識趣,你就第一個沒命!”盧嘉瑞喝道。
“弟兄們都放下家夥,讓他們過去!”匪首自然保命要緊,自己丟下鐧,然後大聲叫喊道。
鐘明荷與逢誌看盧嘉瑞得手,趕忙催馬衝過去。經過到盧嘉瑞近旁時,鐘明荷著急問盧嘉瑞道
“咱們兩個遠去了,你怎麼辦?”
“你們快走,無需理會我。”盧嘉瑞說道。
盧嘉瑞等鐘明荷與逢誌馳騁過去許久,才架著匪首走馬跟著往前,慢走出去一段距離,看著鐘明荷與逢誌已遠去許久,他對匪首嗬斥道
“往後要再為非作歹,碰上了我,定取你狗命!”
說罷,他收劍入鞘,雙手用力將匪首上提,然後猛地向一邊山溝推出去,匪首便被扔出馬背,滾下荒坡,在荊棘草叢中掙紮呼哀,而盧嘉瑞翻身跳上緊跟上來的黃驃馬,“駕”一溜煙疾馳而去。
盧嘉瑞沿路追了約莫兩炷香功夫,才追上了鐘明荷與逢誌。鐘明荷與逢誌兩個驚魂未定,正埋頭趕路,聽到馬蹄聲,還以為匪徒追來,趕緊催馬奔命,偶爾回頭看幾下,確認是盧嘉瑞了,才放慢下來。
“你們兩個是不是嚇破膽了?沒命的逃,忍心就拋下我!”追上後,盧嘉瑞說道。
“是老爺叫咱們隻管跑的,隻怕跑得慢了,還拖累老爺施展!”逢誌這時微笑著說道。
“你是怎麼對付這麼多匪徒的?看你這麼大膽,直接就衝殺過去,一點都不害怕的!”鐘明荷說道。
“小的都說了吧?我家老爺身手極是厲害,個匪徒根本沒事,小的看就算十個悍匪也奈何不得他,要不上次怎麼輕易就救得了夫人呢?”逢誌這回得意地奉承吹噓道。
“當時一下竄出這麼多匪徒,真嚇死人,我以為這下要沒命了呢!”鐘明荷說道。
“想想我怎麼說的?要不是我親自護送你,彆說到朱崖軍,廣州你就到不了!淮南西路、江南西路多出劫匪,一路都有劫財奪命之徒,再看你,唔,還加上一條劫色,如何逃得過!”盧嘉瑞得意地說道,“想當年投軍,在忻州城外,麵對彪悍的遼人千軍萬馬,我一樣奮勇殺敵,未曾膽怯,就這些烏合之眾的一群毛賊怎能攔阻我的去路!”
“噢,你曾投軍?無怪身手這等了得!”鐘明荷誇讚道,“你怎麼直直的就去跟那匪首廝殺的?他們人這麼多,你好像一點畏懼都沒有似的!”
“哈哈哈!正是他們人多,我隻有直取匪首,‘擒賊先擒王’,將匪首製服,其他人就都沒用了。”盧嘉瑞大笑說道。
“不想你還是個大英雄,曾為國效力!”鐘明荷再次誇讚盧嘉瑞道。
在鐘明荷心裡,對盧嘉瑞又增加了幾分敬重和佩服。在她看來,在千軍萬馬當中為國奮勇殺敵,都是極為值得敬佩的英雄。而對遼人的彪悍凶殘,她早有所聞,並也極為憎恨,她敬佩那些抵抗這等蠻族入侵,勇於直麵廝殺的戰士。
“哈哈哈!好了,也不必誇讚我了。隻是,如若不是我方才製服了這群匪徒,隻怕今晚你就是那山大王的壓寨夫人,朱崖軍就去不成咯!”盧嘉瑞大笑說道,“過了一關又一關,需多小心為是,前麵還路漫漫,策馬快跑吧!”
“駕!”,“駕!”,“駕!”,三人一齊鞭打馬背,馬兒便飛馳而去。
出了虔州,再往南,便進入了廣南東路南雄州,經過韶州和英州,前方便是南方大商埠廣州了。
這一日的晌午,三人一路的趕,經過一條河流,沿著河流岸邊的路跑了一段,這時又是人困馬乏的,馬兒喘息,人也汗流浹背。看天上那烈日當空,路邊河流卻河水清澈,蜿蜒流淌,不時又嘩嘩作響,激越有聲,不由得不讓人欲停步歇腳。
“這地方好景致,咱們就到前麵河邊那棵大樹下放馬歇腳,順便就吃午飯!”盧嘉瑞直指前方河床邊上一處樹蔭說道。
“這確實是個好地方,一邊是山,一邊是水,正是‘地闊天空當屋宇,綠水青山作床帳’,正合適放馬歇腳。”鐘明荷說道,還突兀間冒出兩句詩句來。
“翻山越嶺千萬裡,天涯海角直前闖!”盧嘉瑞當即應和鐘明荷的詩句道。
“拋家護送孤苦身,恩深義重難報償!”鐘明荷思索了一下,似乎有了詩興,接著吟誦道。
“為了善緣甘跋涉,隻願娘子少悲傷!”很快,盧嘉瑞接著對詩道。
鐘明荷向盧嘉瑞微微笑笑,說道
“想不到盧老爺有這麼好的詩文才華!合起來這首詩不但朗朗上口,由景抒情,極有意趣
地闊天空當屋宇,綠水青山作床帳;翻山越嶺千萬裡,天涯海角直前闖!
拋家護送孤苦身,恩深義重難報償;為了善緣甘跋涉,隻願娘子少悲傷!”
“想不到的是我才對,你女子人家,這麼會舞文弄墨,出口成章!”盧嘉瑞誇讚道,然後又說,“下馬吧!這裡青草繁茂,放馬去吃,咱們也好吃午飯了。”
略略岔出路邊,不一會就到了河邊大樹蔭下。三人下馬,將馬背後的包袱拿下。逢誌將早上出發時備好的包子、餅子、鹵肉、果子和水袋拿出來,鋪開一塊墊布,擺放好,三人便坐下吃起來。
為了趕路,不想在午間為找吃飯的地方吃飯耽擱時辰,三人每日都是在早上便備好午飯,午間合適時候就地歇腳吃飯,然後歇息片刻繼續趕路。
“不想你還會寫詩,還脫口而出的!”吃飯時候,盧嘉瑞又誇讚鐘明荷說道。
“這哪叫詩?隨口說話的言語,見笑了。”鐘明荷笑道,“倒是你有才,隨口就能應和,不上科場找功名,甚為可惜!”
“我去應考過州裡解試,沒考中,也就不想去了,後來就投軍去,希圖行伍裡出頭,陰差陽錯的,希望又被吹得煙消雲散,隻好回來專一做買賣。不過如今想來,還好沒機會出仕為官,落得逍遙自在。你想,昔日越國範蠡,也曾位居將相,而後掛冠退隱江湖,竟成為一代富商巨賈。這種安富逸樂,自由自在,豈不比列位廟堂或居官衙門快意得多?”盧嘉瑞說道。
“你就不想富貴顯名而光耀門庭,還庇蔭後代?”鐘明荷問道。
“我才不想那麼多,人生在世,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最要緊的是眼下快樂,想得太多也無益。”盧嘉瑞說道,“你說,要是我官服在身,如何能自由遊走於市井,跨馬於道途,遊賞各地山川勝景,見聞八方風土人情?又如何能有緣搭救得了你,體驗這一段雖是艱險卻又十分有趣的人生曆程?”
“這等艱辛苦難的經曆你還道是什麼體驗?痛苦、辛苦、愁苦,我都快被折騰得要跨掉了,你還體驗!”鐘明荷有些不快,說道。
“或者你我的經曆都是天注定要這樣的,所以你也得想開點,不必太悲傷,儘力去應對便好了!你夫君、你父母和你孩子的遭際,也早就是命中注定,想得太多又有何益處?”盧嘉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