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線往向塞關退著,塞裡的牧民從石縫中偷看,抹起了淚。
不知這淚,究竟為何而流。
是因為那些人兒,還是即將來臨的死亡。
顧蒼舉傘在遠處立著,觀看這在他眼再正常不過的生死大戲。
樓萬曉咬牙,讓人將之前綁的皇子帶來。
被捆住的顧風歡與顧雲流,望著那不可一世的男人。
顧風歡出聲道“帝君!停下吧!”
顧蒼笑道“為什麼?”
顧風歡想繼續張嘴,顧蒼又道“你們將她稱為妖女,將她沉江,就沒想過她也是一條人命嗎?如今我想讓所有人為她殉葬又有何不可?”
顧雲流道“大哥!她表裡不一,你被她騙了!!”
更純正的紫色遇上兩雙深紫的眸子,顧蒼冷聲道“那為什麼她隻騙我?”
兩人不知如何作答,每次他們想去提醒顧蒼,都會被種無形力量暗示他們彆多管閒事,顧蒼就這樣被蒙在了鼓裡。
將軍仰頭問道“帝君,這該如何?”
“殺。”,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到兩人的耳裡。
他們本就不抱希望,隻是現實的揭露讓人更難以接受。
顧蒼將傘橫起,一發碩大紫光向兩人所處的地方射去。
地方周圍,有數不儘的江湖兒女。
蕭晟還在斬殺著敵兵,楚鳴極與遲曜在稍遠處,箭還在拚命飛向遠方。
樓萬曉站在兩人身邊。
那團光,越來越近了。
秦鈺遠處的地方激蕩起一波光圈,漾去遙遠的遙遠。
當顧蒼橫傘的那一刻,屏障還在哧笑著秦鈺。
雲露階將水靈的大眼睜到極為誇張的程度,它從那最後一劍中感受到道域的初現,可是秦鈺連道真界都還未去,怎會如此。
最後一劍,將屏障擊破。
紫光已流淌在秦鈺的劍上。
突然間,天地風雲變化,聚起烏雲。
烏黑的雲雨鍍上了粗壯的銀條,那銀條鞭打向秦鈺,帶著死神彎曲的倒影。
所有人的眼凝聚在突然再現的少女身上。
“秦鈺!!!”,雲露階大喊。
她要死了嗎。
劫,是躲不掉的。
那隻有提劍而上。
銀雷落在身處空中的秦鈺身上,雷光將她包裹。
蕭晟四人的眼中,積起淚意。
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兵器,仰頭望向被電光包裹的少女。
顧蒼從其中感受到讓他心懼的力量,他也不知自己心裡到底是否希望秦鈺活下來。
生機開始從秦鈺體內消散,“秦鈺,你可知錯?”,遠古的聲音隨著雷聲而來,傳入她的靈魂中。
“知也不知。”
“也不知是何意?”
“人生一世,隨情身造。我已知,但我不覺我有錯。成仙一路追隨逍遙,我若知錯如何自在?天地之間,不可言儘,皆自作自受。我認錯,可我不願知錯。”
“你們秦家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雷聲中隱藏了抹笑意。
“你的意思是?”
“他當年的回答,也如你這般,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場大造化,能不能撐下去就靠你自己了。”
“那你,不怪我了?”
“我可沒不像彆的世界那麼死板,你這不也沒將我這弄的生靈塗炭。秦鈺,你要記住那句話,修仙之路,隻此一心。”,
“是…”,秦鈺還未說完。
不斷的雷意洗刷著秦鈺的身骨,斷骨裂筋的痛意糾纏在身上每一處角落。
“堅持不下去可以告訴我,看在他的麵子上…”
秦鈺咬牙切齒,這不人不鬼的東西話怎麼這麼多,“劍骨天成者…不退。”
“看來你還有力氣說話,我這造化還是不夠勁。”
秦鈺聽著越來越帶人性的話語,捏緊了手中的劍。
“我閉嘴,你放鬆點,才能更好接受洗禮。”
八千八百八十一道雷劫過去。
劍骨天成致此成真。
黑燼從少女身上剝離,生機重回體內,隻是那頭發竟成了三千霜華。
“太久沒用…有些生疏,你不會生氣吧?”,世界意誌有些心虛。
秦鈺感受著身體中蓬勃的力量,垂首看向自己的青絲成了一片白,握緊的左手哢哢作響。
“算了,不過你究竟算仙還是什麼?”
“應該是一種意誌,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或許有一天你能替我找到答案,到時候記得常回家看看。”,一小朵烏雲貼向了秦鈺的臉,秦鈺將它無情揮散。
站在遠處的樓家老頭盯著秦鈺,“沒想到那年我去秦家隨口一說,竟然成真了,這戰打完了我定要回去跟那幾個老頭子吹噓吹噓。”
很久很久之後,秦鈺才知往事那老頭究竟是誰,隻是回來算賬是隻餘墳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