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勾起唇角,笑容虛浮。
她指點這名女子,語氣淡然,
“本宮知道,你今日身上穿著的,應是蜀中新進貢來的料子。不過,太子日常並不喜歡女子裝扮太濃豔。你若扮得再婀娜飄逸些,他會更寵愛你。”
“可惜你今兒運道不好,草雞雖飛上了枝頭,卻永遠不會有機會變成鳳凰。”
“來人呀,把她拖下去,掌嘴三十,送去掖庭做苦役。”
此時,太子乳母兼東宮長使崔姑姑正領著宮人路過,聞言老臉一片赧然。太子的事,她自然是知情的。
黃門上來,拖了那粉衣女子就走。
“你們不能動我,太子殿下饒不了……”
她不甘心的掙紮著,但很快,哭喊聲也漸漸在風裡飄散。
打發了這個女子,卿予一點也不怕李皓宇來找她麻煩。
反正麗雅在時,她就頂著擅妒的名聲。如今,再多一樁,她也不在乎了。
卿予不再停留,攜著娟娘離開了花園。
宮道兩邊,開滿了姹紫嫣紅的花朵,
可花有花期,愛也有期限。一切如露如電,白駒過隙。
適才花園裡的那個女子,和卿予與麗雅比起來,真的遜色多了。
“可是她卻可以用那樣不恭敬的,挑釁的目光來看我。
是誰給了她底氣呢?
難道她以為是她的姿色嗎?我們都明白,她倚靠的,不過是那個可以抬舉她的男人。這個男人,他卻是我的夫君。”
卿予魔怔一般的喃喃自語,一顆心越來越灰敗。
她雖然難過,臉上卻帶著虛無的笑容,掩蓋了她所有的哀傷與破碎。
“小姐。”
娟娘擔心地喚了一聲,遞上一方絹帕。
“娟娘,我沒有哭。隻是今日風大,迷了眼睛。”
她沒有接,而是兀自向前走著,轉入開滿了紫藤花的長廊。
卿予悶悶的扶著紅色的宮牆,停下了腳步。
前麵就是太子妃的寢宮。
那裡曾經叫做擷芳閣,自從她入住,李皓宇把那裡改名為暖霽殿。
暖,是希望她一世安穩,霽,有雨歇風止的意思。
可如今看來,何來安穩?何來順意?
歇夠了,回到暖霽殿中。娟娘打來熱水讓卿予淨麵。
她潦草的拾掇了下自己,思緒還陷在混亂與迷茫中。
終於,尋下了決斷。
卿予鄭重的對娟娘說,“這世上偷腥的貓兒,隻要偷到手一次,接下來就有無數次。但是我會告訴他,我不會再做妒婦。”
“以後,讓下麵的人都多留心,太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也可以親手去給他張羅。”
她的聲音,混在殿裡燃著的蘭河香中,隨著嫋嫋煙霧遠去,縹緲而遙遠。
娟娘難過的說,“當初你就知道太子的身邊不缺人惦記,可你那時候說——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娟娘,我累了。不想去爭搶了。”
卿予打斷她,曾經亮如星辰的雙眸,此時無比黯淡。
這個男人,如今臟了,野了,不能要了。
今日的一切,也讓她覺得倦了,厭了。
那就和他和解吧。隻要以後,彼此勉強能把日子過下去。
他替兄長出征邊疆五年,又為林府平反,這樣的恩情難以償還。
既然皇家沒有下堂婦,東宮也需要一位太子妃,那以後,她就勉為其難,成為帝國籠絡文臣寒士的那個擺設和瑞獸吧。
“小姐,你彆這樣呀,娟娘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