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刺殺失敗了……”
殿主人眉眼微翹,聲音沙啞道“那小子,不是身邊隻有一個家仆嗎?”
小太監竇鶴低頭稟道“那輕武侯與他同行,去的那批人一個活口都沒剩下。”
殿主人觸摸著自己那老皺無光的老臉,微微眯眼。
“南宮少卿若是願意一直護他,就不好動了。”
殿主人眸子裡閃過一絲殺意,沉聲道“也未必,這天下能勝他的人不多,但並不是沒有。”
隻見他招了招手,小太監竇鶴俯身上前,貼耳輕語幾句,幾句之後便急匆匆出宮去。
……
不久後,小太監竇鶴來到城外二十裡處,見到了殿主人所說的廢棄大牢。
這牢關雖大,位置卻十分隱秘,更隻有一名獄卒,堂而皇之地於大門外安睡。
竇鶴心生疑慮,這地牢的戒備能力基本上為零,哪怕一個尋常的盜賊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地逃跑。
竇鶴斂神對著獄卒喊到“喂,這裡就是無心大牢?”
獄卒被吵醒,一臉惱怒,反問道“你是何人?”
小太監從懷口掏出一塊墨綠色令牌遞給獄卒,獄卒嫌棄地接過掃了一眼,神情忽得大變,喜上眉梢,連忙起身,做出了帶路的姿勢。
竇鶴一頭霧水,跟在獄卒身後進了牢關。
獄卒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恭敬道“大人這邊請,這牢關廢棄已久煙塵大,大人小心。”
“廢棄的?那守它做甚?”
獄卒笑道“倒是安靜,有人喜歡這安靜。”
“有人?你不說這裡廢棄了嗎?”
獄卒神秘兮兮道“這牢,隻為了一個人存在。”
小太監心頭微驚,環顧了這座因廢棄許久而顯的更加陰森的地牢,壯著膽量,提高音量道“何人?”
“大人馬上就知道了。”
獄卒拿起牆上一旁的火把點燃,火光瞬間照亮了陰沉的牆壁,地牢儘頭有一間偌大的牢房。
小太監咽了咽口水,隱約中可見那牢房中有一死囚緩緩起身,抬頭看向光亮,隨之而來就是飄出一股惡臭。
“這人很危險?”
獄卒表情輕鬆,點了點頭。
“既然要囚禁的是危險的人物,為何不見鋼刀圍體,鐵鏈鎖身,這地牢,竟然連鎖也不上?”
獄卒樂不可支道“哈哈哈,那些東西可困不住他。”
“那你如何困住他?”
獄卒指了指心口,笑曰“困住這裡即可。”
越走越近,最深處的牢房暗淡無光,地麵上鋪著乾草若乾,空氣透露出一股陰冷潮寒的發黴味,整個色調陰森森的。
牢門咣當一聲被推開,地牢中那人,坐在乾草堆裡,長發四散,眉宇間器宇軒昂。眼睛像流星一樣明亮,轉頭望著兩人,一言不發。
竇鶴壯著膽子掏出先前手令,遞向死囚一看,隨即從腰間取來一幅畫像,說道“公公說,殺掉此人,放你妻小自由。”
死囚搖搖晃晃起身,湊近去看那幅畫像,畫中之人,一襲華衣,風度翩翩,是一位溫和清朗的公子。
他沒有過多猶豫,抓下那畫像,轉身沒有說一句話。
下一刻,他抬手轟然將厚重的牢牆轟出一道可怕的窟窿,腳邊拖著鐵鏈,緩步走去。
這動靜把竇鶴嚇了一跳,看著他步履蹣跚的模樣,竇鶴不禁心頭一凜,他試探向獄卒問道“這人有多強?”
獄卒點了把火,隨手往一處乾草堆上丟去,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將整個牢房燒的通紅發亮。
接著他望著一瘸一拐從大門下拖著鎖鏈緩緩走去的長發男子,眼神堅定地說“論刺殺,他是宗師。”
小太監一怔,“腳鏈,不用給他打開嗎?”
“不必了。”
不久以後,整座牢關燃起了衝天烈焰,大片大片的地方化為飛灰,
那死囚從火光中走出,拖著傷痕累累的左腿往斜龍穀烏丘緩緩走去。
……
斜龍穀,通往康樂郡的必經之地,一個荒無人煙,強盜橫行的蠻荒之地。
這裡有高高低低數十座山丘,荒草如同參天大樹肆無忌憚地生長,這裡是烏鴉的巢穴,山穀兩側是封閉的懸崖峭壁,無路可走,烏鴉的啼叫聲不時就回蕩在山穀之中,故得以烏丘之名。
成群的烏鴉鋪天蓋地,仿佛暗示了某種不祥,淒厲得讓人寒徹骨髓。
山穀是寸草不生的死地,隨處可見野獸的屍骸。劉子明,南宮少卿,施小小人三人從旗縣出來去往康樂,此地是必經之地。
“昨夜你們‘聊’的如何?”劉子明麵露古怪問道。
“昨夜?我在替雙兒療傷。”
劉子明大失所望,笑罵道“療傷?你小子真是塊木頭嗎?這麼多年不見一晚上你就顧著療傷,你是大夫嗎你就行醫?!!”
南宮少卿一臉木然,不知道這家夥發什麼神經。
施小小好奇道“公子,雙兒姐怎麼沒跟我們一起?”
劉子明眉眼稍頓,看了一眼南宮少卿,輕聲道“她會和我們會合的。我們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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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卷動枯葉,小道一片死寂,隻留下鐵器劃過的地麵的陣陣金屬碰撞聲,那響動讓人深感不安,伴隨響動而來,有一長發男子拖著長長的鐵鏈腳銬,一身破爛的囚衣,低著頭緩緩而行。
越深入穀底,這斜龍穀就越發荒涼不堪。
“這地方鳥不生蛋,真是暗殺的好地方。”看著被風吹落的殘敗樹葉,施小小心裡湧出強烈的不祥,這地方簡直就是活死人墓。
而隨著三人往山穀深處走去,那金屬碰撞聲越來越近。
施小小問道“公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劉子明還以為是施小小聽錯了,“哪有什麼聲音?”
“有人,近了。”
南宮向遠處的山坡道望去,忽然他感到深深的不安,握住了腰側的黑刀,“好重的殺氣!”
接著便有一名死囚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個人生平總是低著頭,但他當抬頭的時候,便會有人被他殺死。
他臉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眼睛如同深淵,空洞又悲傷,卻在下一刻變得如蒼鷹般銳利奪魂,因為他仿佛看到了獵物。
鮮活的獵物。
南宮緩緩抽刀,無奈道“烏鴉嘴!”
長發男子殺機隱隱而發,陰寒之氣逼麵而來。他的身法極快,那鐵鏈腳鐐根本不能阻他分毫,轉瞬便出現到眾人之前。
還欲向前,半步之後,還是被那黑刀阻退了回去。
南宮少卿橫刀劃半步,刀口寒風黑氣,向死囚男子攻掠而去,意在再逼退他幾分。
長發男子動作極快,以鐵鏈為盾,借著那黑虎刀的刀鋒將鐵鏈腳拷劈開脫身。
回掌以擊,掌風帶著暴虐殺氣,南宮麵色一肅,以刀格擋,借力翻身橫踢三次,直襲男子頭部。
轟轟轟。
男子腦袋鮮血迸發,卻如全然沒有知覺一般,如鐵抓鉤的有力雙手抓住南宮的小腿,猛然一翻,又一掌擊中白衣小腹,一聲骨裂,帶著無邊的悶哼聲響。
南宮以刀作旋,朝頭奮力劈去。
長發男子的鐵手同時抓住刀鋒,顧不得掌心鮮血四溢,以雙腿鎖住南宮下肢穴道運轉,抓刀壓向南宮的脖頸。
南宮雙手格擋刀鋒靠近,一陣眩暈窒息之感彌漫周身。
長發死囚死死用力讓刀靠近南宮白皙的脖頸,刀鋒如風,寒意直麵南宮麵部,這是南宮少卿十餘年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南宮心神恍惚,意識逐漸模糊,似乎短暫陷入了一個夢境,夢裡出現還是那個少女的身影。
粉衫持劍,青絲垂肩,在院落小醫館和他一同練劍。七十二招古劍術,把臂劍鳴,雙劍合璧。
“是要死了嗎?死前見她一麵好像也還不錯。”
南宮溫柔一笑,應聲倒地,陷入昏迷。其身青白衣衫破開了一邊,隻留下血紅駭人的肩頭。
黑刀墜地作響。
死囚一聲暴怒將南宮整個身軀提了起來,準備一掌將其斃命。
忽然被一黑弩猛然刺中穴道,下一刻痛苦大叫。
劉子明手持黑弩躲在暗處,一直等待時機,此弩是他最後保命的手段,箭頭塗有奇異毒藥,用的劑量哪怕一品高手也要三步而倒。
這人難道還在一品之上,娘的,運氣真差!
死囚扔下南宮,拔斷箭頭,搖搖晃晃朝劉子明走去。
這一射就像是投了馬蜂窩一般,那死囚的憤怒也來到了。
好在劉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山穀高峰之處,一粉紗宮裙少女居高臨下單手持劍,一道倩影款款落下,身姿若天仙,青絲三千垂下。
神劍在手,九州震顫。
劉子明扶起南宮,驚喜道“義妹來的及時。”
冷雙兒柔聲道“義兄先帶十七哥先走,他交給我了。”
劉子明點了點頭,“義妹不要死戰,前方彙合。”
這時先前已經逃跑的的施小小也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