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戰死老兵絕望的眼神望去,北邊一道雄關前烽火不止,熊熊的火焰舔舐著天空,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殆儘。
活著的人來不及悲傷,歐陽默默地行了一個行軍禮,然後,他翻身上馬,揮舞著手中的長劍,衝玉龍關疾馳而去。留下身後一片慘烈的戰場。鮮血和屍體鋪滿了整個大地,仿佛一幅慘不忍睹的畫卷。
馬蹄聲響徹雲霄,劍氣縱橫捭闔。
日近黃昏,他眼前的沙漠呈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尤為悲壯。
天地間儘是黃沙,偌大的大漠之中似乎隻有那幾棵枯樹能為這片土地增添一點微不足道的生機,偶爾寂靜的天宇中回蕩起北歸大雁的嘹亮叫聲……
不久後有兩騎獨登城樓,目送歐陽詔策馬出關。
南宮少卿單手抱刀,提醒道“如果邊境已失,他這一回去,必死無疑。”
劉子明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覺得他還能活多久?”
“心脈斷絕,命不久矣。”南宮少卿沉默良久後說道,他的聲音低沉。
劉子明手撫城頭,眼神閃過一絲黯淡。他抬起頭,望向遠處的戰場,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悲傷和無奈,劉子明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神傷,說道“對他來說,讓他死在路上,還不如讓他葬身沙場。”
“那邊有股很強的氣,說明邊關還未完全破防,我們若是支援,興許能救下不少人。”南宮少卿說道,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希冀。
劉子明清俊的臉龐上,雙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沉思,“衛將軍還活著。”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似乎在感歎著什麼。他輕輕挑了挑眉,又忽然道“他既然活著,邊關是怎麼淪陷的?這一戰敗的太古怪了……”
那身白衣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你見過衛將軍嗎?”劉子明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我雖和他隻有過一麵之緣,卻也知道這位大將軍統兵作戰的本事可稱當世第一。他麾下的將士們個個英勇善戰,訓練有素,本應是戰無不勝的鐵軍。”
身著白衣南宮少卿靜靜地聽著,聲音中充滿了感慨“可是,這一次,他卻敗了。”
劉子明重滿臉儘是不甘,喃喃道“為什麼會敗?是軍力上的差距嗎?我不信!實力上的差距?衛義庭宗師之軀,百戰百勝,一人獨掌兩道,且用兵如神,北方那青山侯雖不似人們傳得那般是個靠他的皇後姐姐上位的關係戶,但也不會是衛大將軍的對手。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我們會敗得如此慘烈?”
南宮少卿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開口道“容不得多想,接下來怎麼辦?”
劉子明瞳孔猛沉,調轉馬頭,激昂說道“回船上,退守華佗山。”
南宮少卿手執馬韁,望向那方天地,“真不救?”
“你我插不上手的,趕過去的歐陽詔也插不上手。”
劉子明手指天穹,平靜道“那邊雖有十萬雄兵,卻是他一人的戰場。”
————
黃昏又至,風沙穿石。
黃沙百戰,血染山城。
戰神衛義庭披頭散發,手執銀龍長槍,一身腱子肉,身披千創卻如同雕塑屹立不搖。他神色平常,身姿挺拔,一夫當關,氣勢雄渾,敢將萬千北騎攔在身前,敢笑萬軍鐵騎無男兒。
一條銀龍膽氣粗,一槍攔儘百萬師。
他攥緊了手中的銀槍,一人獨攔大勢之前,身後雄關不受一絲戰火侵擾。
城中幾萬百姓一人未逃,身邊將士男兒的屍骨堆積如山,沒有援軍,沒有退路,這上萬條性命就靠他手中銀槍來守護了。
北武軍無人敢上前一步,青山侯已下了二十餘道衝鋒令,皆是無功而返,一連十位北朝驍勇善戰的將官被挑落馬下。
一日後,竟殺得北朝大軍無將可用。
衛義庭看了一眼麵前刀槍如林的軍陣,視若無物,轉頭靜靜地凝視著那把沾有汙血的寒槍,槍尖閃爍著熠熠銀光,他輕輕地撫摸著槍身,感受著那冰冷的金屬與手心的溫度相互交融,仿佛能觸摸到方紅逝去的靈魂。
他的手指輕輕地滑過槍身,抹去了上麵的汙血,露出了原本的光澤。他喃喃說道“方紅,你受苦了。”
無由風來,沙土聚成一縷直線,一騎徑直衝向戰場。
衛義庭微微轉頭,看著一騎當先風塵仆仆趕來的歐陽,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大笑道“好小子,活著回來了?”
正是歐陽詔手持龍淵劍趕來,他堅毅的麵容如同石刻一般,飛身下馬,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卻堅定道“我為大將軍壓陣。”
衛義庭輕輕搖頭。
歐陽詔心中一急,大聲道“將軍!!!”
“不,你進關去,護送城內百姓南門出關。”衛義庭厲聲喝道。
“走!!!”衛義庭再次重複了一遍,他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響徹整個戰場。
歐陽詔咬了咬牙,一步上馬調轉馬頭,策馬離去,疾馳十步,聽到一句身後傳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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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一定活著回去!”
……
……
衛義庭望著歐陽詔遠去的背影化作一縷塵埃,他眯起眸子,深吸一口氣,提起銀龍長槍,麵對千軍萬馬大喊一聲“來!!!”
北騎軍中有人大喊一句“攔下他們!”青山侯抽出長刀一聲令下,千軍萬馬同時撲殺,遮天蔽日。
衛義庭則是漠然視之,隻見他的身影如同天神一般,穿梭在北騎的陣營之中。一槍一馬,猶如疾風驟雨,戰神的槍尖飛快地劃過一個又一個黝黑的脖頸,如同一顆顆流星劃破夜空,留下一道道耀眼的血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