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三聲連環的爆炸聲響徹央州城,北城門附近的光濟坊須臾間淪為廢墟,滾滾濃煙持續升騰,四周火星閃爍,如一條舞動的黑龍直上夜空。煙色濃黑且刺鼻,火焰吞噬著一切,幾乎聽不到任何的其他聲音。
火海中,兩個巨型木輪子緩緩駛出,青衫道士淩空虛立,一手施展喚雨術,引動央州各地河流直上九天,凝聚成一道水牆,將熊熊烈火阻隔在光濟坊北麵,他揮動雙臂,滔天驅使兩尊巨輪平穩落地。
青色道衫飄搖,身姿如同天神臨凡,得救的百姓陸續醒來,如見仙人,眾人簇擁在北城道上,對著年輕道士頂禮膜拜。
南宮少卿和冷雙兒攙著蘇醒的南宮聞,和剩下的幾名南宮家族弟子避開人群,朝著城中心行去。
離禦馬街五裡外有一處偏院。
所有南宮家族的幸存者都聚集在此,不過十餘人。
南宮聞呆坐在正堂主位上,雙眼布滿血絲,眼神渾濁無神,沙啞著聲音問道:“外麵還有多少人活著?”
堂內一片沉寂。
院外陸續傳來婦女和孩子的啼哭聲。
南宮少卿撩起前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父親,是孩兒回來晚了。”
冷雙兒也一同跪下,攙扶著重傷未愈的南宮少卿。
南宮聞站起身來,將兩人扶起,歎息道:“孩子,這不怪你,是我低估了秦清泉的手段。是我這個族長,對不起族人啊!”
他悲痛地垂下眼簾,緩緩走出正堂,停在了堂前一棵老樹前,伸手撫摸樹根,“是我這個夫君,對不起我的妻子啊。”
南宮少卿邁向他,嗓音低沉,嘶聲道:“輕衣姐和外公他們……”
南宮聞一拳砸向老樹,震落漫天綠葉,老族長轉過身緊握住南宮少卿的肩膀,悲憤交加道:“卿兒,此血仇必當討回!”
南宮少卿眯起那雙眼眸,深邃而清冷,咬緊牙關道:“定當如此!”
冷雙兒走過來扯了扯他的袖子,“雙兒陪你一起。”
南宮聞看了這個準兒媳一眼,怒意稍斂,沉聲道:“雙兒也來了,冷老前輩的事情我已知曉,節哀,冷家和南宮家世代交好,可如今家族已經沒落至此,你還願意嫁給這小子麼?”
“我願意。”冷雙兒毫不猶豫,鄭重道:“我愛的是十七哥這個人,和其他任何都無關。”
南宮聞欣慰一笑,緩緩道:“夫人眼光向來好。”
“成親吧。”南宮族長忽然開口道。
語不驚人死不休。
南宮少卿楞道:“現在?”
這下冷雙兒臉上浮出一絲紅暈,冷靜下來道:“叔叔,不合適,家族剛剛遭此劫難……”
“正是因為如此,才要馬上成親。”南宮聞負手於後,眼中透出堅定的光芒。
冰雪聰明的冷雙兒立馬反應了過來,說道:“叔叔……是想向敵人釋放一個信號,冷家和南宮家正式結盟了。”
“聰明!”南宮聞眯起眸子,臉上重新煥發了一絲神采,“南宮能得你這個媳婦,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
冷雙兒臉色微微發紅,垂下臉蛋,眉宇間透出一絲羞澀。
“委屈你了,夫人已去,一切從簡吧。”
冷雙兒搖頭道:“我理解的,叔叔。”
南宮聞點了點頭,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輕聲道:“還記得央州出行的時候我送你的那塊牌子嗎?”
南宮少卿從懷裡拿出一塊桃木手牌,“自然沒忘。”
南宮聞停頓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塊一樣的手牌遞到他手中,沉聲道:“南宮少卿,今日起你便是南宮家族第十三代族長。”
“父親……”
南宮聞將兩塊木牌沿著木縫輕輕一合,說道:“這兩塊手令合在一處,便是一份手書,可掌南宮家族大印可調動天下百裡家族的族人,我將家族正式交給你。”
南宮少卿伏拜行禮,接過家族大印。
正式接管南宮家族。
——
午後,偌大的央州城內竟然找不到一名活著的大夫,幸好有久病成醫的冷雙兒留在正堂裡給南宮少卿處理傷口,南宮此戰受傷不輕,經脈受損,數月內恐怕都沒辦法調用真氣了。
南宮少卿心有愧疚,數次看向冷雙兒,欲言又止。
“再動傷口又裂開咯。”
冷雙兒瞥了他一眼,了然於心,貼心道:“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肯定又要說委屈我了對不對?我和叔叔說的話不是假的,我能理解也不會多想,南宮家族遭劫,冷家也是,這次成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呀。”
南宮少卿皺眉道:“雙兒,我想和你成親不是因為這種原因。”
冷雙兒嫣然一笑道:“我知道,十七哥,能在一起我已經很知足了。”
她拍了拍心上人的手,“安心養傷,我可不想你帶傷和我成親。”
南宮少卿突然將她抱在懷裡,“遵命,娘子。”
冷雙兒麵色微紅,嬌軀微顫,轉過頭去,輕聲道:“你如今已是族長,行事需謹慎些!若被他人瞧見,該如何是好?”
南宮少卿緩緩鬆開手,皺眉道:“提到此事,我尚有不解之處。央州一戰,通天樓與通天山儘毀,父親說這族長令,可調動百裡家族眾人,然他們皆已身亡,此令又有何用?”
“百裡家族大有人在。”
青衫道士忽地現身於屋頂之上,手中拖拽著一副傀儡鎧甲。
“你何時到的?”南宮少卿仰頭問道。
“到了有一會了,沒好意思打擾你們。”百裡長生一個翻身,帶著那副鎧甲落在院內。
“我一直想知道,央州城這陣子發生了何事?”
青衫道士將傀儡甲棄於一旁,雙袖合攏於袖管,沉聲道:“此事說來話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