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厚出去躲清閒,忠良跟父母一起卸完車,見嫂子已經點著火,準備做晚飯,知趣的說道:“爹,娘,我也該回去了。”
然後轉過頭對忠厚媳婦又強調了一遍:“嫂子,沒彆的活兒,我走了啊!明天割哪片地?我早晨直接去田裡。”
嘴裡說著,身子卻不挪窩,其實心裡很想留下來蹭頓飯吃。
沒等忠厚媳婦回答,忠厚娘開口了:“彆回去了,今兒就在這吃,這陣子見你瘦了許多,一天天生刨虎爛的,肯定吃不到好上。”
忠厚媳婦本來打算做忠良的那份飯,聽了婆婆的話,心裡不高興了:咋?這裡哪有你當家的份兒?
遂質問婆婆:“你咋知道人家吃不好?忠良媳婦才過門幾天?還不是吃的肥賊大胖、跟氣吹的一樣!”
忠厚娘聽忠厚媳婦的話音,分明是不願意忠良留下來吃飯,可自己又實在想做點好的給忠良解解饞。
知子莫若母,從忠良看向自己的眼神和磨磨蹭蹭的樣子,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不然偶爾有點好吃的,藏藏掖掖的給忠良家送去,忠良也未必能吃上幾口。
那麼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何況忠良媳婦懷著孩子,忠良又心疼媳婦,好吃的也會可著她先吃。
忠厚娘不再理會忠厚媳婦,繼續對忠良說:“你爹昨晚在河裡網了些白漂子,我收拾好醃上了,今晚你在這兒,咱們把它吃了。”
忠良一聽有魚吃,更邁不動腿了。
忠厚娘趕緊把醃好的小魚拿出來,為了能出點數,把本來不大的小魚都剁成幾段,舀了一碗麵,攪上麵糊,把自己和老伴住的西屋灶子點著了火。
忠厚媳婦在東屋灶子一邊做飯一邊尋思:這是算準了這兩天忠良會一起收秋,所以老頭昨晚才趕夜去網魚,合著我們一家五口,頂不了人家一個老兒子金貴。
忠厚娘去壇子裡剜了大半勺子葷油,因為魚不多,也就借個味,所以多放點油鹽和蔥花,煎的香點,也就當菜吃了,否則就成麵餅了,而且油放少了也粘鍋。
忠厚媳婦手裡忙活著,眼睛卻一直偷偷瞟著婆婆,見她竟然放了幾頓菜用的油量,又在煎熟了之後,鏟到碗裡幾塊,放到鍋台後,用籠布蓋了起來,嘴裡說著:“拿給忠良媳婦嘗個鮮,多了也沒有。”
所有各自成家立業後不和睦的兄弟姐妹,都有偏心的父母充當了攪屎棍子的角色還不自知。
忠厚媳婦終於忍不住在旁邊開腔了:“我就納悶了,你們老兩口,咋胳膊肘都往外拐?整天惦記這個惦記那個的,咋就沒見啥事想著我們?
忠厚娘回道:“她不是雙身子嘛!這會兒肯定見天餓的慌。”
“我生了好幾個,咋沒見你這麼當回事?”
聽忠厚媳婦這麼說,忠厚娘強壓心裡的不快說道:“你當大嫂的,有點氣量,彆總跟個尖似的。”
“頭大的就該死了?老的少的都得讓著?”忠厚媳婦聲音提高了八度,明顯帶著濃重的火藥味。
正趕上忠厚一腳跨進屋裡,看向媳婦問道:“你這是又吵吵啥呢?”
忠厚媳婦閉上嘴不再言語,趕緊拿起桌子放到裡屋炕上,沒好氣地對孩子們嚷道:“去,叫你爺爺吃飯,一個個死秧的,一點眼裡價沒有。”
因為剛剛的一頓爭吵,忠厚娘和忠厚媳婦坐在飯桌前都耷拉著臉子,所以其他人心裡也不痛快。
孩子們見大人們不高興,都斂聲息氣,隻顧搶著吃煎小魚。
忠厚娘怕忠良吃不著,夾起一大塊放到他碗裡說道:“給,大口吃,就這樣的,在家能搶上槽子才怪!”
忠厚媳婦聽了,使勁咳了一聲,以示不滿,忠厚瞪了她一眼說道:“咋了?魚刺卡嗓子眼裡了?弄這麼大動靜。”
“我一口沒吃你看不見,剛有點聲響就盯上來了。”忠厚媳婦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回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