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果樹下的忠義雖然在微笑,看起來沒有絲毫惡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劉鳳英嚇得趕緊退回屋裡,迷迷糊糊的回到炕上躺下,陰一陣陽一陣的。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醒著。
直到雄雞報曉,她的神誌好像才恢複正常,掀掉被子翻身坐起,回想著整晚的境遇,仍然心有餘悸。
連忙下地,走進灶間查看,還是昨晚飯後收拾的樣子。
蹲下身子扒拉了一下灶膛,裡麵沒有一點火星。
出門看看果樹底下,空空如也,地上昨天掉的幾個果子,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絲毫踩踏的痕跡。
可夜裡發生的一切,為什麼那麼真實?每個細節、每個心理活動都曆曆在目。
看到果樹下站著的那個半大小子時、心裡‘咯噔’一下的感覺,還有回到炕頭捂上被子的情景,都是那麼清晰,煎熬著盼望天亮的心情更是真真切切。
饒是王禮窩囊無能,劉鳳英還是去東屋把自己一晚上經曆的事兒、跟他原原本本的悄悄講了一遍。
王禮聽完,問了一句:“害怕沒?”臉上明晃晃的掛著不安。
“當時確實很害怕,但並不是嚇尿的那種,可為啥跟真的一樣,不像是在做夢。”
接下來一整天,劉鳳英總是心神不寧,王禮囑咐她:“不要跟孩子們說,免得他們聽了害怕,晚上做噩夢。”
這話讓劉鳳英一下子想到王禮跟她提過的——半夜有什麼東西掃地,篤定他倆是一樣的感覺。
第二天夜裡,王誌傑站在地上,推了推母親劉鳳英問道:“娘,娘,你怎麼還沒起來?”
劉鳳英剛睡著就被弄醒,不耐煩的訓斥道:“哎呀!半夜三更的,起來乾啥?”
“我聽到碗架子裡稀裡嘩啦的響,以為你做熟飯了呢!”
“還沒到早晨,做的哪門子飯?”劉鳳英說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睡意全無,‘呼’地坐了起來,莫非兒子也跟自己和王禮一樣?
她頭一天晚上夢魘不斷,一宿沒睡好,早晨起來還要忙著去田裡收割,弄得身心疲憊,所以一天三頓飯都是胡亂將就的。
兒子王誌傑放了一天羊也累壞了,回來就著鹹菜喝了一碗二妹在家熬的苞米碴子粥,窩在炕梢睡了過去。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到半夜,肚子餓的咕咕叫,總覺得母親在烙大餅、包餃子、炒雞蛋……
似睡非睡中、卻總也不見母親來喊自己吃飯,遂起身去問。
劉鳳英精神和肉體都疲乏到了極點,躺在被窩裡,好不容易強迫自己不再瞎想,睡的正沉,卻被兒子驚醒。
又見他說出的話莫名其妙,腦袋瓜子‘嗡’地一下,神情立馬高度緊張起來,盯著兒子一連聲地問道:
“這個時辰你怎麼起來了?你聽見我做飯了?真聽見碗鏟盤子響了?”
王誌傑揉了揉眼睛說道:“肚子餓了問娘要飯吃,娘每天做飯不都是叮叮當當的嗎?”
“奧……你是餓的做進夢裡了!”劉鳳英舒了一口氣,稍稍穩了穩情緒,又說道:
“這會子餓了也得捱著,天還沒亮,不然你上炕跟娘一起再眯一覺,等雞叫了,娘就起來做飯。”
劉鳳英說著,挪動了一下身子,給兒子騰出一塊地方,其實也是想讓兒子為自己壯膽,對於剛才的事,她還有些驚魂未定。
“那……好吧!娘早起做點乾糧,扛餓。”王誌傑說完,舔了舔嘴巴,咽了下口水,上炕貼在母親身邊躺下了。
“好,知道了,抓緊閉眼,睡著了就覺不出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