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廖喊住她,“現在天色已晚,大概也請不到好的大夫了。”他伸手從懷裡抽出一塊玉佩,遞給她,“你拿我玉佩去韓府,把韓稹喊過來。”
韓稹是韓家世代名醫,既是姓韓,那也是本家子弟。
隻不過,這個人很難請得動。
韓廖將玉佩遞出去之後想了想,又掏出一碇銀子來,“這錢帶上,上次他輸給我的,看到這銀子他不來也會來的。”
宋明慧點點頭,拿著東西立馬去了韓府。
剛到門口,又與宋繁花撞上了,她又一驚,宋繁花看她神色慌張,忙問,“二堂姐要去哪兒?”
宋明慧道,“我去韓府請韓稹。”
宋繁花說,“那你快去。”
宋明慧看她一眼,眼眶紅了紅,“你也受傷了?”
宋繁花低嗯一聲。
宋明慧大痛,卻沒時間去傷心,又見嶽文成和張施義在旁邊跟著,她稍微寬了寬心,再不多言,跑去韓府。
宋繁花去東院。
嶽文成和張施義也去東院。
東院裡,向來都隨侍在宋世賢身邊的常安今天因為是七月末底,要統計各大櫃台的帳務、核對庫房,計算盈虧,雖然總帳冊是宋明慧在管理,但他得事先將下麵的帳核算好了交給宋明慧,所以沒跟在宋世賢身邊,一直忙到晚上,等關上庫房的門,剛從裡麵出來,就有一個家丁就來匆忙彙報,說,“常管家,你快去東院看看少爺。”
常安撣了一下青灰衣袖上的灰塵,問,“少爺怎麼了?”
家丁道,“少爺流了好多血。”
常安一愣,跟著他身後出來的陳易也一愣。
常安不解眨眼,“少爺流了血?”
家丁點頭,“是啊。”
常安心想,少爺今天是被柳纖纖約出去的,怎麼會流血,難道是英雄救美了?他笑問,“柳小姐呢,沒送少爺回來?”
那家丁道,“沒看到柳小姐啊,少爺的頭都破了,還有六小姐,也是一身鮮血。”
常安一驚,再也笑不出來,忙抓住家丁的衣領,驚問,“你說什麼?”
家丁又重複一遍。
常安立馬鬆開他,風一般跑出去。
陳易想了想,也跟上。
此刻東院裡圍滿了,宋昭昭喝了一碗藥睡下了,宋清嬌急急地奔過來,嶽文成看到她,見她麵色驚慌,忙拉住她,說,“你先彆進去。”
宋清嬌抓緊他的手,問,“大哥和六妹都受了傷?”
嶽文成凝住眉頭,輕輕點一下。
宋清嬌問,“傷的很重?”
嶽文成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想,何止是傷的重,性命堪憂啊,但他不想宋清嬌擔憂害怕,就說,“你二姐已經去韓府請韓稹了,你知道的,韓稹是醫術鬼才,有他在,再重的傷也治的好的。”
宋清嬌麵色一沉,她的思想與嶽文成不一樣,宋清嬌想的是,連醫術鬼才韓稹都驚動了,可見,她大哥與六妹不是傷的重,怕是生死一線。
她用力推開嶽文成,跨進門檻。
一進門就看到很多丫環,丫環們來來往往在洗地板,她臉一寒,走進去。
裡麵,站著韓廖、嶽文成,宋繁花坐在床下首位置的一把四輪交椅上,她身後站著環珠和綠佩,兩個丫環都在憂心地說著什麼,床邊,戚煙在認真仔細地給嶽文成擦臉,沒大一會兒,常安奔了進來,陳易也跟著進來,又過了片刻,宋明慧帶著韓稹來了。
韓稹一進來,誰也不看,隻衝韓廖挑了挑眉,“用我的銀子把我請出來,你可真行。”
韓廖道,“沒空跟你貧,你快過來治病。”
韓稹哼一聲,袖手走到床邊,他一走近,宋繁花脊背一挺,宋清嬌和宋明慧也一臉緊張地靠近,戚煙拿著微濕的毛巾退後。
韓稹伸出指尖,彎下腰,將宋世賢的頭輕輕抬起,盯著那血跡模糊的地方看了半刻,扭頭衝韓廖道,“失血過多。”
韓廖抿唇,“這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失血過多,就問你,有沒有救?”
韓稹說,“當然有救。”
韓廖道,“那就救。”
韓稹撇撇嘴,環視了一圈屋子裡的人,指了指常安,“你留下,其他所有人都出去。”
宋繁花也要留下,韓稹盯著她說,“等我治好了他,再來治你。”
宋繁花一怔。
韓稹卻不再看她了,朝後麵揮揮手。
韓廖把所有人都喚出去,過了有一刻鐘頭,常安出來了,臉上露出喜色,衝緊張地盯著他的宋明慧、宋清嬌、宋繁花說,“少爺醒了。”
張施義接一句,“這麼快?”
常安想到剛剛韓稹治病的手法,臉上虛汗冒出,他點點頭,“不過又睡了,韓先生說,少爺這個時候要休息,不讓你們進去打擾。”說罷,看向宋繁花,“六小姐,韓先生讓你回你院裡,他等會兒過去。”
宋繁花說,“我不需要他看。”
常安正要應話,韓稹推了簾子出來,看著她,不陰不陽地道,“你傷的很重,比起宋世賢,你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不過,你若是不想活了,倒也不用讓我費事了,可是呢,韓廖拿了我的銀,請了我的人,我就要負責把你們治好,不然,他丟了臉是小事,讓我韓稹蒙了羞就是大事了。”
韓廖往他臉上一瞪。
韓稹聳聳肩,擦了一把手上的水珠,朝外去了,離門前,他叮囑,“六姑娘,我在南院等你。”
宋繁花受了很重的內傷,能撐到此刻已是極限,如今,確實是各種不好,宋明慧、宋清嬌都不準許她這個時候任性,雙雙架住她胳膊,把她架到了南院。
韓稹與之前治療宋世賢一樣,不讓外人在,這次他連丫環都沒留,直接轟走。
宋繁花躺在床上,被他壓住肩膀,她仰頭看他,“我不需要你治。”
韓稹笑道,“六小姐身體不錯,五臟內腹傷了七八成還能活蹦亂跳,還有氣力說話,我也真是佩服了,不過。”他伸手搭上她的手腕,強硬地將她欲要甩開的手壓住,指腹涼涼地探在那微動的脈博上,輕聲道,“再有一掌,你就可以到地府去見閻王了。”他輕輕睨著她,“是讓我給你一掌,還是讓我給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