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看看韓稹,又看看宋繁花,最後站起身,將韓稹拎起來扔到一邊,他自己坐在了韓稹的位置,韓稹大怒,“夜辰!”
夜辰抬眸看他,“你不知道六姑娘是我家少爺的未婚妻?你調戲她,就是對我家少爺的不敬,我身為下屬,自當要護主。”
韓稹冷哼,“狗腿子。”
夜辰眯眼,“你罵誰呢?”
韓稹道,“就罵你。”
夜辰嘿一聲,挽起袖子就要乾架,宋繁花喊住他,韓廖喊住韓稹,夜辰看一眼宋繁花,韓稹看一眼目色清涼銳利的韓廖,兩個人彼此瞪了對方一眼,各自坐下。
團圓飯起到深更半夜,眾人散去。
戚煙扶宋世賢回東院,打水給他清洗,洗到一半,宋世賢抓住她的手,輕喚,“纖纖。”
戚煙慢吞吞地說,“大少爺,我不是纖纖。”
宋世賢睜開眼,隔著半截床幔,他看著麵前清秀的臉,看了好大一會兒似乎才認識出來她是誰,他鬆開手,對她道,“讓常安進來。”
戚煙哦一聲,出去喊常安。
這一夜,常安伺候在宋世賢的床前。
宋昭昭在團圓飯散了之後就被呂止言拉到了無人的牆角下,對她說,“我要走了。”
宋昭昭一怔,接著眼眶一紅,“走?”
呂止言點頭,“嗯。”
宋昭昭抓住他的手,問,“走哪兒去?”
呂止言看著她,緩緩輕歎一聲,伸手摩挲著她的紅唇,低頭去吻,之前他都能吻上的,可這一次宋昭昭攔住了他,不讓他吻,呂止言眉頭一蹙,瞬間就睜開眼看她,“怎麼?”
宋昭昭道,“你要走就彆吻我。”
呂止言納悶,“我走與不走,與吻不吻你有什麼關係?”
宋昭昭麵色柔柔,卻態度堅決,“不許。”
呂止言哼一聲,鬆開她。
宋昭昭有好多話想與他說,前段時間的痛苦煎熬,以淚洗麵,她原以為呂止言會是她的良人,可現在看來,他並不是,如同他自己所說的,他家居四海,生性飄搖,他給不了她安穩,更承諾不了她愛情,可她還是一頭紮了進去,這該怪誰呢,誰都不怪,隻怪她自己。
宋昭昭深吸一口氣,轉身即走。
呂止言拉住她,“這就走了?”
宋昭昭抬臉反問他,“不然呢?”
呂止言道,“好歹給我個臨彆吻吧?”
宋昭昭輕笑,笑罷仰頭看天,天空月圓明淨,星辰閃爍,多麼漂亮的蒼穹,可太遠太高,令人難以觸摸,更讓人望而生畏,她輕輕道,“我的身子我的唇幾天前都被大哥碰過,你若不介意,那就吻吧。”
呂止言薄唇一抿,伸手就將她按在了牆壁上,深吻下來。
宋昭昭不知是何緣故,竟生生落下淚來。
呂止言吻著她的淚,低聲說,“我不介意。”
宋昭昭抱住他,大哭起來。
呂止言無奈,一邊撫摸著她的發絲,一邊輕輕安慰,“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我,酒樓的事我事後才聽說,你大哥喜歡柳纖纖,又對你們幾個妹妹疼愛有佳,他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呢?”
宋昭昭邊哭邊道,“是柳纖纖。”
呂止言嗯一聲,眼中散懶無忌的光慢慢聚攏到一處,變成一柄薄冷的劍,他道,“柳元康進了京,以我的推測,他不會死,而柳纖纖也不知所蹤,很可能她也入了京,所以,我得回去。”
宋昭昭一愣,忽地推開他,“你是京城人士?”
呂止言慢慢點下頭。
宋昭昭一臉大驚,緩緩捏緊了手帕,往後退開。
呂止言看著她難以置信又一臉絕望的樣子,大概猜到她的想法了,她可能以為,他是京城人士,她與他便就隔了萬水千山,永不能走到一起。
呂止言眯眯眼,看著她退後,看著她離開視線,他沒有再出聲喊。
宋昭昭一路狂奔,奔到南院。
宋清嬌不在南院,嶽文成隻要一來,宋清嬌就會被他擄出去過二人世界,宋昭昭掛著一臉淚水跑到南院,去找宋繁花哭訴。
而宋繁花此刻手中正拿著一封信,坐在桌前,目色驚魂。
信上寫,“我從不知衡州竟有我的故友,失聯多年,實在是抱歉,上一年的十月我寫了鳳凰花開贈予我的愛人,今年的十月,我希望能彈一曲高山流水贈予遠方的你。”
宋繁花看著這句話,手心顫抖,心湖頓時泛濫,這是邀約。
再看底角落款處,眼眶一紅,信紙忽地就脫了手。
杜莞絲。
莞絲。
宋繁花閉閉眼,眼中是驚濤駭浪,是繽紛的花海,是小橋流水揚柳拍岸,是瓊州煙雨巷裡的那一抹絕世佳人,宋繁花清晰地記得那個人的容貌,那也是第一次,她見杜莞絲,一個活在她意料之外又活在紅塵之中的女子。
宋繁花還沒從那一封邀約信裡回過神來,環珠就匆忙奔進來,大聲說,“小姐,五小姐哭倒了!”
宋繁花一驚,倏地站起來,問,“你說什麼?”
環珠道,“五小姐哭著跑進來,奴婢還沒張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就一頭紮了下去,奴婢真是嚇死了。”
宋繁花問,“她人呢?”
環珠道,“被綠佩抱到了偏房。”
宋繁花道,“快帶我去。”
環珠應一聲,帶宋繁花去偏房,偏房裡,宋昭昭已經醒了,她剛剛隻是悲傷過度,又加上跑的太快,一口氣沒喘上來,昏了過去而已,如今醒了,又看宋繁花走了過來,她抱著她就大哭。
宋繁花歎氣,揮揮手讓幾個丫環出去了。
宋昭昭抱著她哭了半天,這才哽咽著說,“六妹妹,呂止言要走了。”
宋繁花道,“他就沒說帶上你一起嗎?”
宋昭昭搖頭,“沒有。”
宋繁花道,“如此薄情之人,不要也罷。”
宋昭昭聞言又哭了起來。
宋繁花真真是後悔,早知道是如今這情況,她當時就不該把宋昭昭推到呂止言身邊的,但不推給他推給誰,她深吸一口氣,說,“不要哭了,他不帶你,我帶你,等三姐姐成了親,我帶你去瓊州。”
宋昭昭弱弱地說,“我不要去瓊州。”
宋繁花氣道,“那你就彆哭,為了一個不要你的男人,哭的不值當。”
宋昭昭擦擦眼,可依舊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淚。
宋繁花看著,一時氣悶堵心,劈掌將她打暈,安排環珠和綠佩在身邊好生伺候,她去找呂止言算帳。
呂止言大概料到她會來,倚在大樹上等著她。
宋繁花看到他,二話不多說,九環鏢脫手而飛,襲上他麵門。
呂止言閃身避過,衝她道,“你都不能溫柔點?”
宋繁花冷哼,“我把五堂姐交給了你,你讓她傷心難過,還想讓我對你溫柔,你做夢吧?今日你若死在了我的手中,我讓你永遠埋在她的腳下,天天看著她與彆的男人恩愛。”
呂止言驚怒,“你敢!”
宋繁花冷笑,“敢不敢,你先從我手中活下來再說。”
呂止言被氣笑,“蛇蠍女人,殺了柳紹齊不說,你還要殺沈寒,現如今又想殺我,哼。”他冷哼一聲,“這般歹毒,早晚段蕭不要你。”
宋繁花眯眼,“果然沈寒是你救的!”
呂止言抱臂一臉無懼地道,“就是我救的。”
宋繁花問,“他人呢?”
呂止言輕哼,“自是回了京。”
宋繁花冷笑,“你能救下他,卻救不活他,真正救活他的是韓稹吧?那個總是喜歡多管閒事的小兔崽子。”
呂止言還沒應話,身後驀地躥起一道冷聲,“你說誰是小兔崽子呢?”
呂止言望向宋繁花的身後,見到韓稹立在那裡,夜色晃過他的臉,有一抹陰沉浮現於眼眶,他哈哈大笑,“來的好,你不是很想知道這個六小姐到底藏了多麼厲害的功夫嗎?我們可以試試。”
韓稹站在暗影裡,不緩不慢道,“你走你的。”
呂止言抿抿嘴,“我也想跟她切磋切磋啊。”
韓稹挑眉,“那你來。”
呂止言看一眼宋繁花,其實很早之前在她能夠說出他身份的時候他就在心底存了一絲畏懼,說不清楚為什麼會畏懼,但就是畏懼,讓他與宋繁花一對一,他思忖了一會兒,覺得還是算了,宋繁花明顯是為宋昭昭打抱不平來的,下手決不會留情,他可不想真的死在衡州,他扭身一轉,跑了。
宋繁花要追,被韓稹攔住,她大怒,“讓開!”
韓稹微微一笑,“聽說你得了一把天外飛銀的兵器,讓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
宋繁花眯眼,“你從哪裡聽說的?”
韓稹道,“雲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