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錯!
7品♂中÷文→網?,精彩無彈窗免費閱讀!
一句玩你,何等猖狂,雲蘇大概覺得,玩就能將宋繁花玩死,何須再費他動手。
雲蘇在說完那句話後就走了。
宋繁花卻是一口氣沒抽上來,直挺挺地躺了下去,躺屍躺了半夜,才被急衝衝跑過來的楊豹給帶回客棧,一回客棧揚豹就焦心了,他在瓊州誰都不認識,而且,他不懂醫理,最關鍵的是,他沒錢!
楊豹見宋繁花滿身都是血,不用去探脈博就知道她傷的很重,這麼個夜晚,他到哪裡去找免費的郎中呢?急的團團轉的時候腦中忽閃一人——畫中男子!
楊豹立馬去寒梅莊,找韓廖,可是韓廖搬了地方,楊豹沒能找到韓廖,他幾乎是哭著往回走的,隻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走到寒梅莊門口的時候,迎麵走來一人,那人看他一眼,走過之後又退回來,衝他問,“你是今日隨宋繁花一起去杜府的……”那人撓撓頭,一時沒想起來他的名字。
楊豹立馬報上姓名。
那人道,“哦,楊公子。”
楊豹問,“你是?”
那人道,“蘇墨。”
楊豹一愣,他隨宋繁花進入瓊州也有好幾天了,關於瓊州城內的名門望族他也知曉了一些,這個蘇墨,出自於蘇府,楊豹心思轉了一轉,拱手衝蘇墨道,“蘇公子,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蘇墨問,“什麼事?”
楊豹惆悵道,“我家小姐受了很重的傷,命在旦夕,我對瓊州不熟悉,又身無分文,想麻煩蘇公子幫我家小姐請位大夫來。”
蘇墨因為記掛著韓廖,所以每夜還會來寒梅莊,明明知道韓廖不在,他卻改不了這個習慣,其實今日他很想問宋繁花韓廖是不是跟她住在一塊,但他嘗試了好幾次開口都沒法成功,隻得作罷,如今一聽楊豹的話,他想,這就是機會啊,他若幫了宋繁花,那她就欠他一份恩情,他不需要她還多大的恩,隻要告訴他韓廖住在哪裡就行了。
蘇墨尋思一陣之後很爽快地答應。
楊豹告訴了他宋繁花落角的客棧地址,蘇墨找好了大夫,一起跟著去了客棧,但宋繁花實在是傷的太重,這大夫問診一番之後就衝蘇墨搖了搖頭,“治不了。”
蘇墨又請了一個大夫來,那大夫也說治不了。
蘇墨氣的抬腳就將大夫踹走了,罵道,“庸醫!”
楊豹卻是一瞬間臉白如紙,他想,不是吧,七哥也就才離開幾天的功夫,他怎麼就把新主子給看死了呢?七哥若回來了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楊豹哭喪著一張臉。
蘇墨卻是氣憤難填,但想到韓廖,他隻得將宋繁花扛起來,楊豹立刻驚問,“你做什麼?”
蘇墨道,“帶她去看病啊,你想讓她死在這裡?”
楊豹連忙擺手,“當然不想。”
蘇墨道,“那就去蘇府。”
楊豹一愣,“啊。”
蘇墨道,“我三叔通曉醫理。”
楊豹也不知道他所講的三叔是誰,隻要能治好宋繁花,是誰都行,他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三叔了。”
蘇墨沒說話,扛著宋繁花就回了府,此時夜已深,蘇府裡主子所住的院子都熄了燈,隻有半荷殘院裡的青燈在簷下亮著微光,蘇墨將宋繁花扛到半荷殘院,對門口值夜班的家丁說,“去喊三叔起來,就說我要死了。”
那家丁驚恐地看著他,“四少爺。”
蘇墨瞪他,“快去。”
家丁不敢二話,麻溜地跑到堂屋裡去喊人了,不一會兒,一道青影從裡麵走了出來,那人披著夜色,臉色匆慌,原以為蘇墨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可走近門,抬眼一瞧,他好好地站著,蘇子斌立刻就怒道,“你沒事叫人傳什麼瞎話!”
蘇墨說,“我是沒事,可我背上的人有事。”
蘇子斌這才看到蘇墨的身後扛了一人,還有他身後,還站了一人,蘇子斌今日是沒去杜府的,不知道宋繁花與楊豹,他隻問,“傷的很重?”
蘇墨道,“很重,你再不治她就真的要死了。”
蘇子斌擰擰眉,也不問這人是誰,直接道,“隨我進來。”
蘇墨背著宋繁花進去,楊豹也要進,卻被蘇子斌攔下了,他說,“你守在門外,等會兒有需要我再叫你。”
楊豹立刻要張嘴,蘇墨率先道,“我三叔看病有個怪毛病,不喜歡有陌生人氣息。”
楊豹抿抿唇,心想宋繁花不也是陌生人嗎?
蘇墨為了韓廖,真是豁了老命去救宋繁花,不知道宋繁花得罪了誰,竟然傷的這般重,真是隻有一口氣了,若不是這口氣吊著,估計就算蘇子斌出手了,她也必死無疑,幾乎折騰一宿,才將差點走到鬼門關的宋繁花給搶救回來,蘇子斌與蘇墨兩個人都滿臉大汗,主要是為宋繁花療傷,耗損太大。
蘇子斌見宋繁花麵色恢複了正常,這才將蘇墨喊出來,先倒一杯水潤潤喉,這才問他,“你從哪裡揀回來的這人?”
蘇墨道,“馬路上。”
蘇子斌瞪他,“以後這種人少揀!”
蘇墨乖乖點頭,“侄兒知道。”
蘇子斌又喝一口水,“我也隻救她這一次,下次再傷這麼重,我是不會再救了。”
蘇墨想,宋繁花下次再傷這麼重跟他就沒關係了,誰還管她呢,他又點點頭,“嗯,侄兒下次也不再多管閒事了。”
蘇子斌看他一眼,終是沒再多說,擱下杯子起身,去睡了。
蘇墨衝他背影問,“不管她了?”
蘇子斌頭不回,隻道,“死不了。”
蘇墨放下心來,也回去睡覺了。
楊豹守在屋外,時刻擔心宋繁花會死掉,但她沒死,經過一夜的休養,第二日雞鳴剛叫她就醒了,她一醒楊豹就大喜地喊一聲,“六姑娘!”
宋繁花眨眨眼,看著陌生的頭頂,看著陌生的房間,問,“我們在哪兒?”
楊豹道,“蘇府。”
宋繁花心尖一疼,恍似昨日那穿肩而過的尚方寶劍又輪回地來了一圈,她深深吸一口氣,往床上一躺,冷笑一聲,“蘇府,嗬。”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睡了大半日,直到下午才醒,醒來後精神好了很多。
楊豹一直守在床尾,看到她醒了,立刻走過來。
宋繁花看他一眼,撐著手臂靠在床頭。
楊豹問,“精神好些了沒有?”
宋繁花說,“死不了。”
楊豹被噎了一下,真心覺得女人好難伺候,難怪七哥死活都不願意奉女人為主,也從不結交女人了,他以後也堅決不與女人打交道,他抿抿唇,立在一側不言了。
宋繁花微支著額頭,眯眼想著事情。
過了一會兒,楊豹實在沒忍住,又問她,“你都快一天沒進食了,不餓?”
宋繁花掀起眼皮看著他,“你沒吃飯?”
楊豹道,“沒呢。”
宋繁花擰眉,“蘇府就沒給你備點兒飯菜過來?”
楊豹搖頭,垂下眼說,“這府上的人好像挺排斥外來人,你要是確定死不了,我們還是回客棧吧?”
宋繁花輕笑,“既來了,不吃一口飯再走,你不覺得很憋屈?”
楊豹道,“不憋屈,好歹這府上的人救了你一命呢。”
宋繁花心想,不是這府上的人,她會差點兒丟一命嗎?一個殺一個救,就當自己是救世主了?她冷冷一笑,卻是掀了被子起身,扶住床柱站起來,衝楊豹道,“你說的很對,這府上的人救了我一命,於情於理我都該當麵感謝一番的。”她問,“是誰救了我,你可知?”
楊豹摸摸頭,“好像是府上的三爺,我聽下人們這樣喊他的。”
宋繁花嗯一聲,“你去問下到哪裡找他。”
楊豹不想去,實在是這府上的人好像都有點不近人情,可主子發話了,他能不去嗎?不能,隻好硬著頭皮去,問了好久才問到蘇子斌的下落,楊豹回來稟告,說,“在合歡樓。”
宋繁花一聽,頓時就笑了,她的身子還很虛弱,可此時此際,聽到這個名字,她頓時生出無限的力量來,她想,雲蘇,你想玩我,好,那就看看到底是誰玩誰,她低頭看一眼染血的白裙,扭頭衝楊豹道,“打我一掌。”
楊豹一愣,“為什麼?”
宋繁花慢條斯理地理著發絲,仰頭看向蘇府上空的那片天,輕淺道,“你不覺得這片天空太安寧了嗎?”
楊豹眯眯眼,沒懂。
宋繁花道,“用你一掌打碎它。”
楊豹這會兒有點似懂非懂了,他看看宋繁花,又抬頭看看天,看看宋繁花,又抬頭看看天,末了,他驚問,“你要大鬨蘇府?”
宋繁花輕笑,“怎麼能叫鬨呢,我隻是去表達感謝而已。”
楊豹看著她的笑,真心覺得女人這種生物怎麼這麼可怕的?他努努嘴,問,“讓我用幾成功力打?”
宋繁花道,“不用太多,三成就夠了。”
楊豹就用了三成功力,趁沒人的時候給她一掌。
這一掌打出,宋繁花本就孱弱不堪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但依她目前的功力,她還支撐得住,雖然身子晃了一晃,可意誌力尚在,她沒有倒,由著楊豹扶著,去了合歡樓。
這一路上遇到很多蘇府的丫環們,但是,沒有一個丫環與她說話。
宋繁花心想,百年世家,雖令人心生向往,卻也讓人喘不過氣,真不知道這裡麵的人怎麼活到現在的,大抵,正因為這些人在這樣的環境裡活了下來,所以才一個一個的不是人。
宋繁花去合歡樓,不用人領路,她自己就知道怎麼走,楊豹挺疑惑的,可側頭望了一眼身邊的女子,又不敢問,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和接觸,楊豹對宋繁花還是存了幾分畏懼的。
一路上不管遇到多少仆人和丫環都沒人搭理他們,這是蘇府嚴謹的規矩,又何嘗不是一道沉重的枷鎖?
從半荷殘院到合歡樓,所經之地不多,幾乎中間沒有第二間院落,隻是無儘的小路與假山水溪,而合歡樓聳立在假山水溪之上,周圍翠屏臨貼,荷葉片片連海,明明十月不是荷花開放之際,合歡樓下的荷花卻開的相當恣意。
宋繁花臨到樓前的時候頓住了。
楊豹跟著頓住,問,“怎麼不走了?”
宋繁花仰起頭,看向那金碧輝煌又竭竭獨立的樓宇,衝楊豹道,“你知道合歡樓是如何而來的嗎?”
楊豹搖頭,“不知。”
宋繁花道,“早年皇上還沒坐擁江山的時候娶過蘇八公的二女兒蘇天荷,那場婚事不是在京都辦的,而是在蘇府,成親前皇上為蘇天荷建了這座合歡樓,婚後二人在合歡樓恩恩愛愛,確實沒有辜負了這個名字,可是,後來。”宋繁花頓住,輕輕冷笑,“後來蘇天荷被皇上帶去了京都,卻不過三月,便傳來了死訊,再之後,朱帝覆,雲淳登基為帝,再之後,蘇府便多了一位少爺,姓蘇,名戈。”她挑眉問楊豹,“你可知,蘇八公為何給他起名為戈?”
楊豹搖頭。
宋繁花道,“賜他殺戮特權。”
楊豹輕啊一聲。
宋繁花卻不再說了,收回視線,進入主樓。
主樓裡,雲蘇坐在窗邊,他對麵坐著蘇子斌,身後站著彌月,再遠一點的地方站著一個勾頭哈腰的州官,州官正一臉慚愧地對他說,“王爺,下官已經將瓊州各家各戶都搜查過了,沒有找到那個歹徒。”他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王爺探錯了消息,那人不在瓊州?”
雲蘇幽黑的墨眸從窗口望向樓下的荷池,淡聲道,“你說本王探錯了?”
那州官撲通一聲跪下來,“不,下官的意思是……”
雲蘇淡漠掃他一眼,“本王說在,他就必然在,你搜不到那是你無能。”他喚,“彌月。”
彌月立馬上前一步,“王爺。”
雲蘇道,“從今天起,你全權負責李喚的案子。”說罷,眯眼道,“你知道本王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彌月應道,“是。”
雲蘇朝那州官揮手,“下去。”
那州官忙跪著退開,等下了樓,驚出一身冷汗。
蘇子斌一邊喝茶一邊衝雲蘇道,“魔龍令沒有得到,卻失了李喚,這倒是讓我匪夷了,那魔龍令是被段蕭得了?”
雲蘇道,“不是段蕭。”
蘇子斌眉梢一挑,“不是段蕭?”他摸摸下巴,“難道是雲程?他大概不敢的吧?”
雲蘇緩緩冷笑,“雲程確實不敢。”他垂下頭來摩挲著手指,明明昨天回來他已經洗過無數遍的手,可似乎,那女人的血還粘在上麵,那發絲上的涼意還粘在上麵,那下巴上光滑的觸感還粘在上麵,他眉頭一蹙,狠狠地甩了一下手,這個動作惹得蘇子斌不解,“怎麼了?手疼?”
雲蘇嗬一聲,正要說話,樓道裡忽來一陣腳步響,雲蘇眼一眯,蘇子斌擱下杯子好奇張望,“誰這麼大膽子沒你通傳敢來合歡樓?”
雲蘇也不知道是誰,他壓根不知道昨晚在他幾乎將宋繁花輾碎的隻剩一口氣的時候是蘇墨將她帶到了蘇府,又被蘇子斌給救了,所以,當宋繁花出現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冷冷瞪著宋繁花,“你怎麼在這裡?”
宋繁花看他一眼,提起鮮血淋漓的白裙,往蘇子斌麵前一站,她鬆開楊豹的摻扶,身子顫顫巍巍、柔柔弱弱卻誠意十足,向蘇子斌往下壓了一個標準的衡州感謝禮,“宋繁花特來此向三爺感謝的,謝三爺的救命之恩。”
蘇子斌看著她,“不是蘇墨那小子,我不會救你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感謝,得感謝蘇墨。
宋繁花輕輕一笑,“四少爺那邊我也會去感謝的。”
蘇子斌便不說話了,他對陌生人一向沒有好感,尤其是陌生的女人。
雲蘇卻是聽明白了,感情他昨晚將這個女子逼入了死境,蘇墨和蘇子斌又將她給救活了回來?這兩個混蛋,他鬱悶難填,看著宋繁花,目光都淬了冰,他冷冷出聲說,“彌月,把她丟出去。”
彌月應一聲,毫不客氣地去拉宋繁花。
楊豹擋在她麵前,“不許動我家小姐!”
彌月眯眼,“在蘇府,休得放肆。”
楊豹道,“我在,她在。”
彌月冷笑,手一伸按住楊豹的肩膀,要把他拎起來甩出去,卻不想,她還沒觸到楊豹的肩膀呢,宋繁花便一個體力不支,猝然跌倒,她剛是在蘇子斌麵前站的,這一倒就生生地倒進了蘇子斌的懷裡,蘇子斌一驚,伸手就將她推開了,這一推,幾乎用了全部的功力,那是遭到意外突襲的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等蘇子斌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宋繁花已經被他推了出去,合歡樓那麼高,她從高樓摔下來,不死都不可能了。
楊豹大驚,猛地推開彌月,跑到欄杆處要縱身去接,卻在欲有動作的時候,身邊一道疾風掠過,再接著就是彌月的驚呼聲,然後飄墜的人影被一道紫衣接住。
楊豹真是嚇死了,趴在欄杆上,看著宋繁花被雲蘇救了,心還在緊縮。
彌月卻是一臉凝重,他家少爺天皇貴胄,出生名門,儀表非凡,不管是氣度、人品、威望那都是淩駕於雲霄的,此世間再沒有第二人能與她家少爺相比,圍繞在少爺身邊的女子,像柳纖纖,像杜莞絲,那都是絕品中的絕品,大概都是世間難尋的奇女子,這樣的女子,得過她家少爺的溫柔,卻從沒得過她家少爺的擁抱,她也從沒在她家少爺的臉上看過那一抹稍縱即逝的急切擔憂。
雖短,卻足以令人驚心。
雲蘇接住宋繁花之後本想將她摔在地上的,可一垂頭看到她慘白的臉,血色漫浸的衣衫,垂垂奄息要死過去的樣子,他想到了昨晚,想到了昨晚裡那一雙出奇閃亮的眸子,那雙眸子裡有挑釁、有冷笑、有恨,恨?雲蘇偶爾會想,她對他何來那麼大的恨,他要毀了宋世賢,沒毀成,他要滅宋府,沒滅成,他要殺段蕭,還沒殺成,那她何來的恨?她會彈江山笑,知道天外飛銀,會運用他獨創的烈日槍譜,那槍譜他創作出來之後因為沒有拿到天外飛銀,沒有煉成天外飛銀,所以一直被他擱著,連他自己都沒有練成,可這個女子,卻運用自如。
雲蘇猛地攥緊了握在宋繁花腰上的那隻手,腳步一轉,去了玉京閣。
玉京閣是雲蘇在蘇府的院子,他從小在這裡長大,丫環、嬤嬤、仆人一大堆,且個個都尊他為神,突然看見他抱了個女子進來,個個驚的下巴都掉了。
雲蘇抱著宋繁花掉頭就走,楊豹立馬跑下來跟上,彌月雖覺得自家王爺的行為舉止有些怪異,卻因為有任務在身,沒法前往,隻得走了,蘇子斌緩緩靠在欄杆上,摸著下巴輕喃,“這小子是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