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錯!
7品♂中÷文→網?,精彩無彈窗免費閱讀!
連審三日,宋繁花被用了無數道刑具,她雖然白天受刑,晚上療傷,但身體上的傷口卻沒法恢複,到了第四日,蘇府門前來了三位客人,這三人不是彆人,正是一路遊玩一路趕路恰恰好趕到琅海又被柳紹齊找到的宋陽夫婦和霍海,宋陽原本想在琅海停留一段時間的,因為這一路往瓊州,方意瑤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瘋傻的時間比平時也少了很多,隻不過剛入琅海就被一股莫名其秒的力量吸引,然後就撞見了一位少年,那少年往他手上塞了一張紙就跑了,他雖奇怪,可還是展開那張紙看了,看罷,立刻就帶著方意瑤和霍海來了瓊州。
宋陽站在蘇府門前,對霍海道,“去敲門。”
霍海也不問因緣,看一眼身旁的方意瑤,抬腿一跨,邁上石階,敲門。
門敲了好幾聲響才有守門家丁將門拉開,那家丁看著麵前的三人,挑眉問,“有什麼事?”
霍海側身看向宋陽。
宋陽拱手道,“慕名來拜訪蘇八公。”
那家丁問,“可有信函?”
宋陽搖頭,“沒有。”
那家丁哼道,“沒信函你敲什麼門啊!”翻了個大白眼,又準備將門關上。
宋陽不緊不慢地從袖兜裡掏出一片斷截的衣袖,走近前端,遞給家丁,“把這個呈給你家老爺,他看了自會見我。”
那家丁莫名其妙,狐疑地看了宋陽兩眼,接過那衣袖,朝院內跑去,沒一會兒回來,氣喘籲籲道,“我家老爺有請。”說著,拉開門。
宋陽道,“多謝。”
家丁連連衝他點頭,“先生快進。”
宋陽帶著霍海和方意瑤進了蘇府,進去之後家丁就帶著他們去了蘇八公的書房。
此刻,書房裡,蘇八公拿著那截衣袖,眼神驚顫,目露哀痛,拿著衣袖的手直直顫抖,這是什麼衣袖,這是誰的衣袖?半截青灰的煙色,袖上絡著瓊州江南水色,那水色上麵淌著他那個兒子一直最愛的鷹鳩,蘇八公看著這半截似乎經過風月侵蝕的袖子,渾身抖的如糠篩,一下子癱坐進了椅子裡,等家丁帶著宋陽夫婦和霍海來到書房門前,敲門通報之後,蘇八公依舊難以從這隻袖子所帶來的震撼裡回過神來,很久之後裡麵才傳來一道低音,“進來。”
家丁立刻推了門,對宋陽道,“請。”
宋陽看一眼方意瑤,又看看霍海,對家丁道,“給我妻子倒杯水。”那家丁應是,宋陽又對霍海說,“帶她到園亭外坐一坐。”
霍海看他一眼,又看看門內的蘇八公,沉應一聲,扶著方意瑤走了。
宋陽抬步進入書房。
蘇八公望著麵前的中年男子,長久打量之後也沒認出來是誰,他壓根不認識,可這個人卻拿出了當年蘇項離開之時所穿戴衣服的袖筒,蘇八公眯眯眼,問,“先生貴姓?”
宋陽道,“鄙人姓宋。”
蘇八公眉頭一挑,“宋?”
宋陽應道,“是,單名一個陽字。”
蘇八公問,“先生從何處來?”
宋陽道,“衡州。”
蘇八公臉色微微一凝,眼中卷著晦暗之色,那張風霜曆儘的蒼老臉龐上埋著不深不淺的褶皺,此刻那褶皺被拉平了,繃著銳色,“不日前瓊州來了一個女子,與先生一樣,姓宋,來自衡州,名叫宋繁花,不知道先生可認識?”
宋陽笑道,“認識,是在下愛調皮搗蛋的侄女。”說罷,揚揚眉,問,“她此刻也在府上?”
蘇八公抿了一下唇,說,“不在。”
宋陽哦一聲,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早在他於琅海被那個陌生男子撞了,看了那封信後他就知道了宋繁花在瓊州城內發生的一切事,他之所以來蘇府,也是按照宋繁花的意思來的,目地當然是為了讓一向安隅瓊州的蘇府再也不能安隅。
曾經獨領風騷的門閥貴族中最強大的一支勢力為何會突然沉寂?
因為蘇項的死,因為蘇天荷的死。
那麼,再次掀起這股勢力的動力又是什麼?當然還是蘇項的死抑或蘇天荷的死。
簡單來說,就是仇恨。
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不是軍隊,而是人心,一顆充滿複仇的心,可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這麼多年,蘇八公對於蘇項與蘇天荷的死不憤怒嗎?不想報仇嗎?他給雲蘇單獨起名蘇戈,就是要討伐雲淳,隻不過,雲王朝建立後,王朝軍隊太強,很多世侯門閥都歸順了,蘇家又塌了半邊天,再也不複當年的風光,而當時蘇府的後人還沒有起來,蘇八公為了保存住蘇府最後的實力,果斷地收回了羽翼,閉門瓊州。
而宋陽的到來,會掀開蘇家藏在暗地裡的傷疤,會讓他們痛,會讓他們恨,會讓他們再也不能粉飾太平地安穩。
宋繁花很清楚段蕭入京城的用意,無外乎報仇,段蕭的敵人是雲氏,而雲氏掌江山社稷,要想滅雲氏,便隻能惑亂江山。
怎麼惑?
利用世侯門閥們。
而蘇府,是直擊京城的心臟,亦是雲蘇的後方陣地,宋繁花要的,就是擾亂這方陣地,讓雲淳率先出兵征討,當王朝軍對上了蘇府,那她與段蕭就有機會了。
宋陽在信中將宋繁花的目地一覽無遺,他輕輕頷了頷首,歎道,“我那侄女打小就調皮搗蛋的很,大概又跑到哪個地方惹禍去了,今天前來拜訪蘇八公,是因為十年前曾受一人所托,來日有機會到了瓊州,把這一物奉上,如今,物歸原主,在下便也告辭了。”
宋陽拱拱手,轉身就要走。
蘇八公喊住他,“等等。”
宋陽一側身,問,“蘇公還有事?”
蘇八公捏著那截衣袖,臉上忍著各種情緒,低聲問,“十年前……這衣袖的主人……他,他在哪裡……托你的?”
宋陽低低道,“鬆漠嶺。”
十年前的事宋陽不想提,十年前的鬆漠嶺宋陽更不想提,因為所有的悲局都是從那裡開始的,宋天的死,月氏的死,方意瑤的瘋,十萬禁軍的埋沒,朱堅的逃離,那麼多無辜百姓的慘死,那個少年淚如雨下的悲憤,斷牆下他割袍斷袖的悲壯,王朝軍的無情踐踏,屍埋山林,鮮血成河,朱帝的擁軍敗了,他助了朱堅逃離,差點死在少年劍下,可轉眼,少年的兵被王朝軍反叛斬殺,那一天的鬆漠嶺是悲憤的河。
宋陽緊了緊手袖,眼中濕熱一片,可到底,不管是朱堅還是少年,他們都是劊子手,如果不是他們,宋天不會死,月氏不會死,他的愛妻也不會瘋。
宋陽沉沉地掩了眼中的恨意。
蘇八公聽了,卻是老臉一顫,層層雪色從那風平浪靜的眼底湧現,最後彙聚成一道冷光,冷光消散之際,他掩麵大痛,一字一句問,“除了這截衣袖,他還有托付你彆的東西嗎?”
宋陽搖頭,“沒了,當時他除了衣袖,已經什麼都沒了。”
蘇八公臉色一悲,幾欲大哭,可他畢竟七十多高齡,什麼風雨沒有經曆過,如今在這個小輩麵前,他就是情緒難以控製也必須控製住,雖然宋陽是蘇項臨終托付之人,可到底宋陽是敵是友尚不明確,蘇八公雖然老了,可沒有糊塗,他將蘇項在人間唯一存留之物收起來,衝宋陽道,“先生來瓊州是找你侄女的嗎?”
宋陽淡淡搖頭,“不是。”
蘇八公“嗯?”了一聲,問,“不是來找你侄女?”
宋陽道,“不是。”歎了一聲,又道,“是來為我妻子尋醫問診的。”
蘇八公疑惑,“你妻子……”
宋陽道,“半瘋半傻。”
蘇八公立刻歉然地站起身,“抱歉,我不知道你妻子……”
宋陽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她這病有很多年了,也看過很多大夫,吃過很多藥,後來知道莞絲花對她的病情有理療作用,又聽說莞絲花生在瓊州,我便帶她來此了。”
蘇八公恍然大悟,“莞絲花確實生在瓊州,而剛好,我那三兒子精通醫理,對莞絲花所能研製成的藥丸頗有心得,這樣好了,你不妨就在蘇府住下,讓我那三兒子為你妻子診上一診,你看可行?”
宋陽連連道,“不敢勞煩。”
蘇八公走到他麵前,拍拍他肩膀,“這是我蘇府回敬的謝禮,請你務必收下。”
宋陽一愣。
蘇八公透過他的肩膀看向門外的天色,悠歎道,“如果你不來,我大概終生都不會知道我那大兒子死在了哪裡,有他一截衣袖,我也能讓他入土為安了。”
宋陽聽著這樣的話,終究沒再拒絕,一個為父者的心情,他能理解。
宋陽被家丁帶下去之後,蘇八公立刻召集了蘇府所有子弟到議事廳議事,當沉寂了十多年的鐘聲再次響起後,整個蘇府都動蕩了。
蘇進、蘇昱、蘇墨、蘇子斌紛紛從不同的地方趕回來,雲蘇也擱了手上書卷,一臉凝重地起身,朝議事廳去,向來不喜歡走動的蘇府女眷蘇喜、蘇顏、蘇歡也現身在了議事廳。
蘇八公坐在議事廳的上位,看著一個一個走進來的人,而那些走進來的人,也看著他,目露疑色。
蘇進問,“祖父,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蘇昱也道,“這鐘聲打我從十歲起就沒再聽過了呢,如今聽上去,倒有點想哭。”
蘇子斌敲一記他的頭,“不會說話就把自己當作啞巴。”
蘇昱癟癟嘴,“本來就是嘛。”
蘇子斌狠狠瞪他一眼。
蘇昱抿抿嘴不言了。
蘇墨問,“祖父,你把我們都召集來,是因為外部有變?”
蘇墨所說的外部,蘇家的這幾個主子都清楚是什麼,那便是皇城裡的王室,蘇墨的話一落,蘇顏清麗的聲音就響起來,她道,“今日有一人沒有拜帖進了蘇府,爺爺,是因為這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