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慢慢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說,“剛剛我不是要推你的。”
段蕭臉色冷寒,扭過頭來看她,“你若不喜歡我碰你,我往後不碰就是了。”
宋繁花道,“不是。”
段蕭火氣蹭的一下就飆了起來,“不是你他媽摔我?”
宋繁花瞪眼,被他咆哮,她很想發怒的,可想到剛剛她確實理虧在先,便沒發怒,她吸吸氣,說,“我剛剛隻是想到了以前被侵犯的場麵。”
段蕭眼眸頓時擴大,瞳孔狠狠一縮,“被侵犯?”他倏的抓住她的肩,嗓音冷而沉,挾著冰雹,“以前?”他危險眯眼,“你所說的以前是在你及笄之前吧,那個時候能侵犯你的隻有柳紹齊,莫非是他?”
宋繁花心想,確實是柳紹齊,可她所說的以前,是前世,是上一輩子,她這一世是完璧之身,上一世柳紹齊很疼惜她,隻要她不願,他就決不強迫她,可那一天,不知道為何,他竟是不管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撕裂了她,那一夜,她失去的不僅僅是貞潔,還有希望。
這個一直疼她愛她惜她如命的男人,也在傷害她。
她以為他可以護她,但其實,宋府一滅,她就失去了所有盔甲。
宋繁花仰起臉來,看著眼前段蕭陰鷙狠辣的眉角,輕輕伸手,抱住了他。
段蕭揪住她的肩,冷聲問,“是不是柳紹齊?”
宋繁花輕輕道,“能不問了嗎?”
段蕭手一頓,心中埋了無數根針,紮的心口鮮血淋漓,他一點一點將她摟進懷裡,撫摸著她的發絲,沉沉道,“你要是早點說我就不會……”
宋繁花悶聲問,“你不介意?”
段蕭問,“介意什麼?”
宋繁花道,“我若是被彆的男人糟蹋了,你不介意嗎?”
段蕭手臂一緊,將她狠狠箍在懷中,整個英俊的麵龐上繃著隱忍的痛色,半晌,他才沉暗著聲音說,“不該留他全屍的,該把他挫骨揚灰永墜十八層地獄。”
宋繁花暗歎,真狠,卻不說話。
段蕭將她抱進府小心地放在床上,又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就要走,宋繁花拉住他,“去哪兒?”
段蕭道,“我去書房。”
宋繁花問,“你不睡覺了?”
段蕭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最多三個時辰我就要上朝了,到書房處理點事,你先睡,我處理完事情了再過來。”
宋繁花看著他,“是因為聽說我被糟蹋了,所以嫌棄我了?”
段蕭瞪眼,“嫌棄你就不會讓你睡我床上,你以為我的床是誰都能沾的?”
宋繁花撇嘴,翻了個身睡了。
段蕭氣悶地看一眼她的背影,抬步走了,走到外麵,他深深吸一口氣,可就是沒辦法把心中那股濁氣倒出來,憋在心裡,像狸貓的爪子,擾動著,他心有不甘地想,柳紹齊雖然死了,卻得到了她的第一次,這他媽叫個什麼事!段蕭有一肚子的氣在瘋狂滋生,他想殺人,可柳紹齊死了,他想挫骨揚灰,可柳紹齊的屍體不見了,他沒辦法紓解心中的怒氣,隻得去了書房。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換了朝服上朝。
宋繁花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來就看到室內有一個人影在晃動,她揉揉眼,坐起來,伸手拉開床幔,床幔剛拉開,一道驚喜的笑聲就傳了來,“六小姐!”
宋繁花看著麵前的笑臉,怔了好半晌才出聲,“冬青?”
冬青激動地一把抱住她,“六小姐,是奴婢呢。”
宋繁花知道冬青被擄到了京城,因為上一世冬青也被擄到了京城,隻不過那時候,冬青的死活無人知曉,後來宋府滅了,她去了京城,也沒遇到過冬青,她想,上一世,冬青大概是死了的。宋繁花伸手,摸摸冬青的發絲,笑道,“原來你在京城,我二堂姐都擔心死了。”
一提到宋明慧,冬青的眼淚都要掉了,“二小姐那一天沒被擄走吧?”
宋繁花道,“沒有,我二堂姐被人救了。”
冬青道,“那就好,我一直擔心著,就怕二小姐也出事。”
宋繁花笑著拍拍她肩膀,掀開被子,低頭去找鞋穿,冬青彎腰拿了一雙繡鴛鴦鞋麵的暖靴,宋繁花看著那暖靴,咦道,“哪裡來的?”
冬青笑道,“段少爺,哦,不,是段侯爺讓奴婢買的,他說天氣冷了,六小姐不能再穿以前的鞋子了,奴婢便去街上買了幾雙暖靴。”
宋繁花挑挑眉,把腳放進暖靴裡麵,站起身。
冬青伺候她穿衣,穿罷衣服又拿一件披風來,宋繁花看到這件披風,笑道,“這又是段蕭讓你買的吧?”
冬青道,“不是,是段侯爺自己買的。”
宋繁花哼一聲,讓冬青把披風係上,係上後洗了把臉就出了門,茗香和采薇守在門外,見到她出來了就問要不要吃飯,宋繁花說餓了,茗香和采薇立刻去廚房傳喚,宋繁花和冬青去膳堂,去了之後發現段蕭也在,隻不過,跟在段蕭身後的,還有兩個人,段蕭正與那兩個人說著什麼,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到宋繁花,他目光頓了頓,審視了一會兒天色,衝那二人道,“已經中午了,就在這裡吃飯吧?”
田家嚴看一眼宋繁花,笑道,“不用了,我等會兒還要去一趟北門。”
段蕭聽到他說要去北門,便不挽留。
田家嚴衝宋繁花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走了。
王朔也因為等會兒有事便沒留下,等他也走後,宋繁花挑了個椅子坐下,坐下後菜在陸陸續續的端,她就問對麵的男人,“剛你們在說什麼?”
段蕭瞅她一眼,說,“整頓軍隊。”
宋繁花一驚,“啊?”
段蕭憑心靜氣地坐著,等菜上好,盤碟碗筷擺好,他揮手讓一乾人下都退了出去,屋內留了無方跟冬青,段蕭輕描淡寫地覷了一眼宋繁花,笑問,“在瓊州,你做了什麼?”
宋繁花眯眯眸,“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蕭道,“你前腳剛離開瓊州,後腳就傳來了三元湖、馬洲、醉風城三地門閥的暴亂。”他摸摸下巴,睨著她,“以我對你的了解,這事兒不是你做的我都覺得有鬼。”
宋繁花失笑,洋洋灑灑地拿起筷子,道,“是我做的啊。”
段蕭瞪她,“老實交待。”
宋繁花便把她在瓊州發生的事,以及宋陽、蘇府之間的事都說了,說罷,段蕭皺眉,問,“你二叔手上怎麼會有蘇項的東西?”
宋繁花聳聳肩,“大概是十年前鬆漠嶺有結識。”
段蕭緩緩靠近椅背裡,指尖托著下巴,墨黑的眼微沉,“照你這樣說來,這三地都是因瓊州蘇府而覺醒的,你說雲蘇帶了蘇家的正武軍進京。”他慢慢抿嘴,挑起細薄眼風,“是想做什麼呢?”
宋繁花道,“殺你。”
段蕭輕笑,“大概不止是殺我吧?”
宋繁花看著他,點頭,“或許,殺你隻是其中的一個目地,你害了沈寒,他不會放過你,而我害了李喚,他也不會放過我。”
段蕭眯眼,“這般說來,他很可能還會與柳纖纖勾結上了,柳纖纖想殺你,也想殺我,這與雲蘇的目標一致,又加上柳纖纖愛慕雲蘇,為他辦事,必定心甘情願。”
宋繁花嚼著東坡肉,一麵吃一麵歎,“所以我昨天說了,要去一趟肖府,如今柳纖纖貴為貴妃,我隻是你敕伯侯段蕭的未婚妻,沒權沒勢,她若想拎個理由治我的罪很容易,在京城這片天地上,欲加之罪而死的,多的數不清。”
所以段蕭不讚同她去肖府,“柳纖纖既在宮裡,我來對付就行。”
宋繁花仰臉看他,“你對付?”她笑道,“你怎麼對付?你若有辦法,這麼久了,柳纖纖早就死翹翹了,哪還能坐在貴妃的位置上了。”
段蕭道,“如今她這身份一換,還真有點棘手。”
宋繁花笑著將美味的東坡肉咽下,笑道,“對你來說是有點棘手,對我來說就不棘手了,對付女人,女人最有辦法。”她用捏著筷子的手指輕摳著下巴,“唔,有一個現成的女人,不用白不用。”
段蕭眯眼,問,“誰?”
宋繁花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肖太師的掌上明珠,肖錦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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