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稹道,“這就走了?”
宋繁花扭頭問,“不然呢?”
韓稹走過來,從袖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拿著。”
宋繁花看著那盒子,沒接,蹙眉問,“是什麼?”
韓稹道,“不知道,是宋世賢讓我帶給你的。”
宋繁花高興地道,“我哥讓你帶的?”
韓稹點頭,又撇撇嘴,“不然,你以為我會給你帶東西?”
宋繁花不聽他後麵的話,隻聽前兩個字,聽罷歡快地將盒子接了過來,剛接過來,段蕭就從院外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看到宋繁花接了韓稹的禮物,他臉一黑,想到韓稹對宋繁花存的不良心思,他走過來就將那盒子奪下。
宋繁花驚愣,見盒子被段蕭奪了去,她問,“你乾嘛?”
段蕭瞪她,“彆什麼人的禮物都收。”
宋繁花道,“那是我哥哥托韓稹帶來的,我肯定要收的啊,”她反瞪著他,“把盒子還我。”
段蕭眯眼看向韓稹。
韓稹笑著聳了聳肩,抬腳就走了。
段蕭氣悶,拿著盒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扔了吧,宋繁花會恨死他的,不扔了吧,他怎麼就那麼不相信韓稹呢?韓稹跟宋世賢從沒有過深入接觸過,就算宋世賢知道韓稹要來長樂關,捎他帶東西給宋繁花,也不可能是這麼小的一個盒子,再者,韓稹是半路被韓廖喊過來的,他哪裡有時間去通知宋世賢?
不管怎麼分析,段蕭都覺得這個盒子不可能是宋世賢托韓稹送的,所以,唯一能說得通的就是這個禮物,是韓稹送給宋繁花的。
段蕭捏著那個盒子,恨不得把它捏碎。
宋繁花見段蕭對著一個盒子較勁,極為好笑地覷他一眼,伸手就奪了過來,揣進袖兜,回臥室去了。
段蕭連忙跟上。
回了臥室,宋繁花就坐在桌前將那盒子拿出來,打開,這期間,段蕭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邊,看著她,等盒子開啟,露出裡麵的東西時,段蕭銳利深沉的眼一眯,薄唇一抿,生生地釀出殺氣來。
盒子裡躺的是什麼?
手鐲。
不。
是腳鏈。
段蕭想都沒想,在宋繁花一臉欣喜地去拿腳鏈的時候快速出手將她的手拍開,他冷道,“這東西不許戴。”
宋繁花蹙眉,“為何不能戴?我哥哥專門讓韓稹帶給我,就說明這肯定是我們宋氏商號裡出來的好東西,再說了,這個腳鏈很好看,我很喜歡。”她看著他,“你還我。”
段蕭狠狠抿緊嘴巴,將那腳鏈往懷裡一塞,冷道,“不許戴!”
宋繁花氣了,撲上來就搶。
段蕭哪能讓她搶去,不管她怎麼搶怎麼蹦,他都不讓她得逞,最後被宋繁花惹惱了,直接動真格的,反正巾幗手她剛學會,也是得找人試一試效果。
宋繁花毫不客氣地提起掌風往段蕭打去。
段蕭閃身躲避,躲過去之後他抱臂輕笑,“怎麼,想跟我打架?”
宋繁花哼道,“今日就打你!”
段蕭訝然,下一秒,宋繁花又一個掌風打來,段蕭實在不想與她動手,又躲避開,就這樣,宋繁花不停的攻,段蕭不停的躲,可躲著躲著那個小女人就紅著眼眶哭了起來,段蕭一怔,立刻奔到她身前,正要哄她一句,結果,宋繁花眼中滑過一抹狡黠的笑,揚手就往他肩頭拍去。
段蕭想躲來不及,本能的抬起手,一擊。
掌風對掌風,宋繁花的巾幗手確實很厲害,可段蕭的功力比她深厚,是以,誰也沒占到上峰。
宋繁花哼一聲,伸手就往他腰間掏去。
段蕭以內力灌注,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扔到了後麵的床上,宋繁花被摔的頭冒金星,剛要起身,段蕭一個手臂壓下來,直接又將她壓了下去。
宋繁花氣喘籲籲,胸口起伏的厲害。
段蕭原本是惱的,也是怒的,可看到她氣的發紅的臉,柔軟起伏的胸膛,帶著點火又帶著點水的璨然眸子,他一下子就笑了,他慢慢低頭,墨發順著肩膀往下拉,直拉到宋繁花的胸前,將她胸前的那一絡黑發給蓋住,他近至咫尺地看著身下女孩白皙軟紅的臉,緋豔誘人的唇,緩緩,衝著她的唇吻了去。
在快要接觸到那唇的時候,他聽到了渾身興奮和叫囂的聲音,他低吼一聲,急促地吻下去。
可是,沒吻到。
宋繁花把臉彆開了。
段蕭一愣,唇從她軟軟的臉上離開,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問,“不想讓我吻?”
宋繁花道,“你先把腳鏈給我。”
段蕭眯眼,“不給腳鏈就不給吻?”
宋繁花道,“嗯。”
段蕭看著她,半晌都沒有動,連眼神都沒有眨一下,就那般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宋繁花任他看著,麵色無樣,心中卻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是不給你吻,隻是我需要時間過渡。
段蕭看了很久,不知道是以什麼心思鬆開她的,他將腳鏈掏出來,放在床邊,轉身就出了臥室。
等門關過來,宋繁花從床上起身,拿起腳鏈,左右研究了一遍才研究透,這腳鏈確實不是宋世賢送給她的,宋世賢送東西不可能送腳鏈,這是韓稹送她的殺人利器,她手上已經有了九環鏢,所以,韓稹才給她做了這個腳鏈,腳鏈是純銀打造,很漂亮,四圈雕琢著櫻花瓣,項圈周圍墜了九個小鈴鐺,鈴鐺很小,不拿到耳邊甩根本聽不到聲音,但其實裡麵是有聲音裡,這聲音來自於封裝在裡麵的九根銀針。
雖然是九根銀針,卻不是韓稹手裡的九針,隻是普通銀器打造的銀針。
雖然銀針不大,但一旦灌注內力,那就是殺人不見血的武器。
宋繁花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來這小東西要如何使用,沒有機關口,單憑內力操縱。
宋繁花研究明白之後就將這鏈子戴在了腳上,然後她出門,去找段蕭。
段蕭在書房,龐文正在詢問他三十除夕夜要不要在長樂關過,剛問罷,段蕭還沒答,宋繁花就推門進來了,龐文頓了頓,宋繁花看到他,咦了一聲,問,“龐大人在說事?”
龐文道,“嗯。”看一眼段蕭,又道,“就是問問將軍,三十除夕夜要不要留下來過。”
宋繁花道,“留的。”
龐文笑道,“那下官就下去準備年夜飯了?”
宋繁花衝他笑著點點頭。
龐文又看一眼段蕭,等著他說點彆的話,比如說他喜不喜歡看戲,有沒有偏好的節目,他一並安排了,可等了半天,段蕭壓根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龐文隻好走了。
聽到關門聲,宋繁花往段蕭的桌邊走去,靠在桌子上,見段蕭低垂著眼很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書,她小聲問,“生氣了?”
段蕭不理她,連眼神都懶得給她。
宋繁花又走到另一邊,抽出他手中的書,段蕭抬眼瞪她,宋繁花笑道,“生氣了就說,可彆一個人憋著,小心氣壞了身子。”
段蕭哼一聲,站起身就走。
宋繁花無語,擱下書追過去,追了一路,好不容易追上了,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脫了衣服投進河裡洗澡去了。
宋繁花氣結,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沒人,她撿起石籽就往河裡的男人砸去,“混蛋!”
段蕭脫了個精光,健碩的身子一半浮在水麵上,肌膚線條疏朗而性感,水珠打在身上,像他每夜每夜沾濕在她身上的汗,黑發液在水裡,蕩起一圈圈曖昧的漣漪,宋繁花看的口乾舌燥,轉身就要跑。
隻是剛有動作,腳下就一滑,她猛地往地上栽倒而去,她嚇的尖叫,“啊!”
下一秒,她就結結實實地砸在了草窩裡,吃了滿嘴的草,她呸呸兩聲,往腳下去看,就看到絆倒她的是她剛剛砸到河裡衝段蕭去的石籽,她氣的大怒,“段蕭!”
段蕭輕笑著看向她,“彆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宋繁花一噎。
段蕭衝她道,“脫了衣服下來。”
宋繁花冷哼,“我不。”
段蕭慢條斯理地道,“要麼脫了衣服下來,要麼穿著衣服下來,你若穿著衣服下來,等會可就是光著身子回去了,你自己想清楚。”
宋繁花兩個都不選,她選擇走。
隻是,剛抬步,又一個石籽打了過來,宋繁花又摔了一次,她憤憤地開腔罵了起來,段蕭聽著她的罵聲,笑的好不開心,他說,“下來。”
宋繁花不,就不,偏不。
段蕭沒辦法了,一頭紮進水裡,自個玩去了。
宋繁花看著那河,河其實很大也很寬,河水清澈見底,就是因為清澈見底宋繁花才害怕,因為完全看不到底部,大概是很深很深的,周圍全是樹,也不知道段蕭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段蕭紮下去就一直沒起來,宋繁花等了將近有一柱香的時間了,段蕭還沒起來,水麵上連一點兒泡泡都沒有,宋繁花有點急了,對著河麵大喊,“段蕭!”
沒人應。
宋繁花又喊。
還是沒人應。
宋繁花恨死了,要死彆在她麵前死啊,純粹是想讓她擔心。
又等了一柱香時間,段蕭還沒露臉,宋繁花開始焦躁地在湖水邊走動,糾結著要不要下去看看,她其實不會遊泳,因為前世她暈船暈的極厲害,連帶著也怕水,所以打小就不朝有水的地方跑,更何況下水了,在狀元府的那一夜,她之所以敢去外麵洗澡,是因為那湖水不深,至少她站起來的話,那水淹不了她,可眼前這個河,好像比她要深的多。
宋繁花糾結了很大一會兒,眼見著時間又過去一柱香了,日頭從東爬到西,眼見著要落暮,宋繁花咬咬牙,脫了外裳,下水的時候看了看自己的裡衣,想著裡衣不脫,等會打濕了就隻能套一件外裳回去,那樣的話還不得被人看光了?她鬱悶了很大一會兒,又看看周圍,聽了聽十裡外的動靜,沒有發現人聲,她不甘不願地將裡衣也脫了,穿著袛衣袛褲,她下了水,下水後也不敢動,因為怕一下去就會淹死。
她就著河麵上的水,衝裡麵喊,“段蕭?”
一邊喊一邊看。
水那麼清澈,有人在底下是看得見的,可水太深啊,超過視力範圍後就看不見了。
宋繁花氣死了,不就是今天沒給他吻,他要不要這麼折騰她!
宋繁花氣的沒法,眼一閉沉進了水中,她不會遊泳,真不會遊泳,一掉進水裡就感覺呼吸不暢,雙手雙腳開始拚命掙紮,像瀕臨死亡的魚,就在她透不過氣,覺得自己真要死在這裡的時候,嘴上一涼,身子極快速地被人摟抱住,然後嘴中渡了一口氣,接著是第二口,為了求生,宋繁花雙手雙腳都捆綁在段蕭身上,狠狠地從他嘴中汲取氧氣。
宋繁花知道這個人是段蕭,可就算知道這個人不是段蕭,她也會這麼做的,麵臨死亡的最後瞬間,能有生的機會,她是不會放過的。
段蕭見她這般猛烈,緩緩笑一聲,提著她猛的衝出了河麵,一衝出河麵宋繁花就大口大口地喘息,狼狽之極,段蕭卻與她相反,冷峻的麵容上沁著水,唇角抿著笑,性感而魅惑。
在宋繁花緩過氣後,段蕭按住她的後腦勺,頭垂下來,吻著她的唇,很淺很淺的吻,很輕很輕的吻,似安撫,似寵溺,更似情人間的鴛鴦交纏,這般吻了好大一會兒,段蕭才鬆開她,低喑著聲音問,“不會遊泳?”
宋繁花恨聲道,“我是不會遊泳,所以,你下次可以潛的更深點,讓我直接死裡麵!”
段蕭臉上的笑一冷,他狠狠撣她一記腦瓜,“不許說死。”
宋繁花瞪他,“還不是你害的!”
段蕭道,“我又不知道你不會遊泳。”說罷,丟一句,“倒沒發現你也有笨的方麵。”
宋繁花氣吼,“你說什麼!”
段蕭笑著將她抱緊,下巴擱在她細滑的肩頭,笑道,“我可是衡州遊泳最厲害的人,要不要我教你?”
宋繁花道,“不用。”
段蕭哼一聲,伸手就扯掉她袛衣上的帶子扔進水裡,那衣服浸了水,又脫離了身體,緩緩往下麵沉去,胸前一涼,宋繁花立刻伸手去擋,反被段蕭拿開按在了他的身上,他低低地用著沉喑的聲音說,“不想學遊泳,那我們學點兒彆的。”
宋繁花怒驚,“段……唔。”
話沒說完,就被段蕭吻住。
宋繁花掙紮了一會兒,反被男人摟的更緊,她覺得她快要呼吸不暢了,險險快被他吻死過去的時候,段蕭鬆開了她,低聲問,“在臥室的時候,為何不讓我吻你?”
宋繁花心想,那個時候沒吻,這個時候你不是吻了嗎!還問什麼問,問屁!
宋繁花看著眼前的男人,直覺得她現在如果不走,等會兒就會很慘,她抱住段蕭的脖子,輕聲道,“我想回去,到晚飯的點了,我餓了。”
段蕭用下巴蹭著她的肌膚,嗓音濃濁模糊著暗慾色彩,他說,“我先喂飽你。”
不等宋繁花反應過來,她就被男人狠狠地抵在了河沿。
從來沒……
沒在這種地方……
沒在水裡……
宋繁花穿好衣服,想到剛剛的事,從頭到臉,從臉到身,再從身到腳趾,逐層逐層的變紅,一路上她都不搭理段蕭,這次換段蕭追著她了,走幾步路之後宋繁花猛的一下腿發軟,往地上栽倒而去,段蕭眼瞳狠狠一縮,立刻伸手將她抱住,嚇的心臟都停止跳動了,他抱著她,一邊吻她氣憤的眼淚一邊哄慰一邊又溫柔地勸,“不能走就不要逞強,我能抱你一輩子的。”
宋繁花氣紅了眼瞪他,“都是你害的!”
段蕭隻笑沒應。
宋繁花怒吼,“你還笑!”
段蕭立刻連笑都不敢了,無辜地看著她,心想,脾氣這麼大,剛剛你也挺歡樂的啊,為什麼他出了力,還得受責罵?在水裡做,技術含量很高的好不好?他可是研究了很多天的。段蕭抿抿嘴,心裡泛嘀咕,卻不敢說,臉上也不敢表露,鬼知道他如果表露出一點兒不滿的臉色來這個女人會不會扒了他的皮。
段蕭將宋繁花抱回龐府,還好這個時候已經徹底地天黑了,路上沒人,就算有人,天色漆黑,也看不清楚他與宋繁花的模樣,進了龐府,他回到院裡,將宋繁花放在床上,立刻喚人端飯過來,飯端了過來,宋繁花氣的不吃,段蕭隻好強硬地給她喂,喂了一兩口宋繁花就不讓他喂了,自己吃。
段蕭見她是在認真吃飯,鬆了一口氣,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也很餓,而且剛剛……咳,段蕭不敢想剛剛的畫麵,水裡的宋繁花……
段蕭連忙打住往下想的念頭,拚命地吃飯。
吃罷,他去外麵站了一會兒,這才回屋,見宋繁花也吃完了,就喚下人來收拾,收拾好,他熄了燈,落下床幔,從後麵將宋繁花擁住,小聲問,“今天還疼嗎?”
宋繁花一懵,問,“什麼?”
段蕭輕咳一聲,耳根微微泛紅,還是又問一遍,“今天做的,你疼不疼?”
宋繁花臉一紅,拿枕頭砸他,段蕭按住她的手以及她手上的枕頭,盯著她的眼,很認真很執著地問,“疼不疼?”
宋繁花氣死了,這個不解風情的臭男人!她不回答段蕭就一直壓著她,兩個人對峙了好大一會兒,終於,宋繁花敗下陣來,極為丟臉地甩兩兒字,“不疼。”
段蕭開心地笑了,他說,“哦。”然後拿開她手上的枕頭,低聲說,“睡吧。”
那一天過後,隻要宋繁花出現在視線裡,段蕭的眼中都淌了一層蜜,原本,段蕭生了一張冷酷的臉,而且為人淡漠疏離,眼神裡時刻縈繞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之氣,所以,這麼一個人,忽然之間眼神裡撞進了一滴蜜,怎麼能不被人察覺?
韓廖、韓稹、無方、七非是最先發現的。
後來就是龐文。
再後來就是封嘯天與江左。
然後就是風香亭,風櫻。
最後就是雲蘇。
風櫻在床上躺了三天沒出院,雲蘇也在自己的小院躺了三天沒出院,當除夕夜晚來臨,歡騰的年夜和歡騰的煙火以及歡騰的節目也隨之而來,而在這闔家歡喜家家團圓的喜慶節日裡,不為人知的殺機也在悄然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