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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煙被宋世賢的話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又鎮定下來,她不是沒跟宋世賢躺在一張床上過,宋世賢心情好抑或是不好的時候,她偶爾會被他恩賜地允許躺在他旁邊,跟他嘮嗑。
戚煙很淡定地哦一聲,仰臉對宋世賢說,“那大少爺快點去睡吧,這都好晚了。”
宋世賢看她一眼,伸手一拽,拉住她的小手,回屋。
回了屋,這個大少爺就開始不停地指使戚煙做這做那,一會兒讓她去打水,他要洗臉,畢竟剛剛哭過了,確實得把臉給洗一洗,一會兒又讓她去弄飯,他晚上都沒吃飯,餓死了,吃罷飯又要洗澡,讓戚煙去拎浴桶,洗罷澡又渴,要喝水,戚煙又跑去給他泡茶,忙的東一下,西一下,腳都不停歇,終於,把大少爺伺候妥當了,他脫了衣袍,換了新服,躺在了床上。
戚煙累的呼哧呼哧的,那個大少爺舒服地躺在床上,看著燈光下戚煙秀麗的臉,那臉被一層汗打濕,透著明亮的色澤。
宋世賢衝她道,“過來。”
戚煙累趴趴的走過去,雖然很累,她還是很儘責地問一句,“大少爺還有事嗎?”
宋世賢拍拍身邊的床鋪,“躺著。”
戚煙哦一聲,心無負擔地躺下去,之前也躺過,所以,她也沒多想。
隻是,她剛剛躺好,胳膊和兩腿安安分分地擺整齊,身邊的男人忽然一個支身,淩駕在了她的身子上方。
戚煙一愣。
宋世賢一隻胳膊支著床鋪,一隻手抬起來給她擦臉上的汗,不是用袖子,就用他的手,他擦的很仔細,從她的額頭到鼻子,再到臉頰,還有下巴。
擦到下巴的時候,宋世賢的指腹頓了一下,眼睛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的,頭壓了下來。
戚煙呼吸頓時就卡殼了,她驚恐地看著宋世賢,看著他目地性很強地往她的唇吻去,她想出聲,可就是這一會兒嗓子像被一隻手掌給按住了,動彈不了。
眼見著宋世賢的唇要貼上自己了,戚煙的心臟砰砰砰地跳個不停,真的不是她故意的,是心臟控製不住地跳成那樣了。
大概是那聲音太大了,大的讓宋世賢都聽見了,他微微一頓,蹙起眉頭,不解地看著她。
戚煙的臉驀地就紅了,她伸手就想捂,可是,手伸出來,卻被宋世賢抓住了,他用著含笑的目光看著她,那笑容落在戚煙的眼中,簡直是無地自容。
宋世賢問,“什麼聲音?”
戚煙想哭的心都有了。
宋世賢大概是故意問的,也不指望戚煙回答,問罷,他直接把臉貼向了她的胸口,然後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
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砰!砰!砰!
簡直像敲鼓一般。
這樣的心跳聲,宋世賢曾在自己的心裡聽過。
此刻,聽著另一個女人因為自己而產生這樣的心跳聲,他眼眶微熱,嘴角卻含了笑,他把臉整個兒的都埋在了戚煙的胸口處,一點兒一點兒的,將那聲音,納進自己的心底。
戚煙不敢動,身體僵硬,可心跳越發的不受控製,大有要跳出胸膛之意,她在心裡哀嚎地想,大少爺,你快起來啊,你再不起來我就要死了。
可能是聽到了她的祈求聲,宋世賢把臉抬了起來。
戚煙整個人一鬆。
卻不想,下一秒,那個大少爺看著她,表情很是嫌棄地來一句,“你沒洗澡?好臭!”
戚煙剛鬆下去的神經瞬間繃緊,臉上一陣扭曲,剛剛大少爺說什麼?說她……臭?臭!?
戚煙呼的一下彈坐起來,拎起衣擺聞了聞。
宋世賢看著她的動作,低沉一笑,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對她說,“去洗澡,然後吃飯,收拾好了過來。”
戚煙愣巴巴地看著他。
宋世賢眉頭一挑,往門口指了指,那意思是,快去。
戚煙隻好麻利地跑下床,照宋世賢說的話做,先洗澡,再吃飯,然後過來。
宋世賢還沒睡,安靜地平躺在大床偏外的一半,目光溫靜地看著帳頂,聽到腳步聲,他往床外看一眼,看到戚煙,他把手伸了出來,伸出了床外。
戚煙不解地問,“大少爺要喝水嗎?”
宋世賢道,“過來。”
戚煙走過去,剛接近宋世賢的胳膊,腰上猝然一緊,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襲卷著摟進了懷裡。
戚煙渾身都燥了起來,可她沒掙紮,就任由著宋世賢一翻身,將她放在床裡麵的同時,也順勢的壓住了她,這一次,宋世賢沒嫌她臭了,也沒跟她玩心跳遊戲了,直接吻住。
戚煙兩眼睜大,身體僵硬,呼吸都停止了。
宋世賢低笑地鬆開她,溫聲說,“呼吸。”
戚煙呼吸一下。
宋世賢被她的動作取悅,又吻她一下,見她又不出氣兒了,他又笑著說一聲,“再呼吸。”
戚煙又呼吸一下。
宋世賢吻著她的唇角,慢慢地引導她呼吸,等到戚煙學會了,他才徹徹底底地吻住了她。
戚煙什麼都不會,就單這一個吻,都把她的靈魂剝儘了。
宋世賢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不再吻她,她說的很對,人生還很長,他有的是時間教她如何接吻,如何享受床第之歡,她還太嫩,宋世賢這樣想著,就伸出袖子擦了擦戚煙臉上的汗,說,“睡吧。”
戚煙整個腦袋都是懵的,宋世賢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他說睡,她就閉上眼。
戚煙已經很困了,在宋世賢定神一般坐在床上不語不言的時候她就困了,後來提心吊膽怕宋世賢想不開跳湖,又伺候他吃喝洗漱,現在又受這麼大的刺激,身體和靈魂都達到了極限,一下子就睡沉了。
戚煙睡著之後,宋世賢慢慢鬆開她,理了一下她的發絲,起身將窗戶關緊,將桌子上的油燈吹滅,將大床兩邊的龍燭吹熄,這才掀了床帳躺進去。
這一次他躺外麵,戚煙躺在了裡麵。
這一次戚煙先睡,他關窗關燈。
宋世賢側身,看一眼戚煙安靜的睡相,他緩緩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或許,真正的愛情便是這樣的,你為我穿衣打水,我為你關窗關燈,你不求回報為我付出,我降下身份為你遮風擋雨,你來我心間為我掃除陰霾,我護你半載此生永遠康樂。
……
呂止言從瓊州離開,帶著士兵和柳纖纖回京,但剛離開瓊州城,段蕭的聖旨就來了,好像他就在掐著算著似的,呂止言才一踏出城門,就接到了一道聖旨。
聖旨上寫,“五品步軍校呂止言,捉賊有功,特賜陵安城護都,駐守陵安,守陵安城門,護陵安城民,造福一方,賊人安逸山頭顱,酌彆人帶往京城。”
這其實不算是一道聖旨,因為沒有扣玉璽章印,隻有幾個大臣的聯筆簽字。
也就是說,他又被段蕭擺了一道。
呂止言氣憤地捏著這張聖旨,打道回府,回去前他讓那二十名士兵帶著安逸山的頭顱回京複職,他帶著柳纖纖重返陵安城。
沒有二十個士兵的輪番玩樂,柳纖纖也能清淨了。
可耳根清淨了,心卻沒辦法淨下來。
柳纖纖想到剛剛看到宋世賢的瞬間,那一瞬間,看著曾經那般愛著她的男子,她的心是歡喜的,不得不承認,這個世上,除了柳元康,就屬宋世賢對她最好,柳紹齊都比不上宋世賢對她的愛護。
可這個說過愛她寵她一生的男人,也不要她了。
柳纖纖心中劇痛,掩麵痛哭,如果說雲蘇的遺棄是她心死的前兆,那麼,宋世賢的無視,是推向她走向死亡之路的最後一隻手。
曾經,我害了你。
而今,我也因你入地獄。
今生今世,我與你再也不虧欠。
柳纖纖回到陵安城就病了,病的很重,呂止言不想給她請醫生看,可前思後想一番,尤其看到柳纖纖如今這個樣子後,呂止言忽然就一陣頭皮發涼。
他覺得,這就是段蕭故意布的局。
目地自然是引周氏自動現身。
前有雲蘇,後有宋世賢,一個是柳纖纖深愛的男人,一個是深愛著柳纖纖的男人,這兩個男人施加在這個女人身上的枷鎖,會讓她一蹶不振。
摧毀一個像蟑螂一般打不死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從心靈上瓦解她,最有成效。
而柳纖纖半死不活,身為母親的周氏,不可能不來。
這一趟,隻要周氏一來,肯定就走不了了。
抓住了周氏,不單能得到真正安箏的下落,還能鏟除一大禍患。
呂止言一想到段蕭用計這般深,心思這般詭詐,這般腹黑,又這般陰險,層層算計,步步布局,真心是好可怕,那麼,他前腳讓他回京,後腳又把他困在陵安城,是想做什麼?
很明顯的意圖,阻止他回京。
所以,京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是他不能參與的?抑或是……段蕭不想讓他參與?
呂止言忽然抬頭,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覺得,他的身邊定然隱藏了段蕭的人,對,猜的沒錯,飛天貓一直在跟著他呢,從他帶了柳纖纖離開京城之時。
飛天貓的名稱不是白來的,他能眨眼之間飛縱千裡,所以,不管是從陵安到瓊州,還是從陵安到京城,他隻要片刻功夫就能到。
所以,不管是陵安城發生的事,還是瓊州發生的事,段蕭都知道。
段蕭在得知柳纖纖去了一趟瓊州,見著了宋世賢後就一蹶不振,命在旦夕了,他想,果然是在哪裡種的孽債,便在哪裡嘗這個惡果,這是柳纖纖咎由自取,怨不得彆人。
段蕭沒時間去管柳纖纖,他當天在禦書房裡讓肖雄和薛尉、肖璟都離開後,他單獨將溫千葉留了下來。
這兩個從衡州來的兄弟,如今坐在禦書房裡,都是眉頭深鎖。
溫千葉說,“我進不到呂子綸設的霧景裡去。”
段蕭蹙眉說,“加上我的血也不行?”
溫千葉說,“不行。”
段蕭一陣長歎,“那要怎麼辦?呂子綸在他的府中設了這個結界,我們想要探呂府的情況都不能,這對我們很不利,尤其這一次肖錦鶯的死百分百是呂府的人做的,如果不是呂如寧,那就是她身邊的那個丫環,今天她們出去逛街,唯有這二人最可疑,一個跟隨著進了酒樓,對宋繁花以及肖錦鶯的動態一清二楚,一個借著把衣服放入馬車的機會,脫離眾人視線,殺人滅口。”
段蕭伸出手指,間斷不停地點擊著桌麵,“凶手肯定是池喬,呂如寧的那個丫環,我越想越覺得是她,她最有時間行刺,也最有動機,她要放衣服入馬車,定然要進馬車裡麵,而進去後,肯定有一段時間,她是不在的。”
溫千葉說,“這得有證據。”
段蕭愁眉地揉著額,“他們今天的這一出殺局,設計的太巧秒了,不管是從哪裡都找不到破綻,呂如寧身邊有杜莞絲和冬青還有宋昭昭這三個人證在,她們能證明呂如寧沒出過酒樓,而池喬是跟著環珠、綠佩、薑小黛還有素音、玉德一起去的馬車,我敢肯定,池喬進馬車裡麵放衣服的時間不會超過一柱香,所以,她應該是個武功極高強的人,在外麵她隱藏的很好,連我都沒看出來,所以,要想抓到她的把柄,隻有夜探呂府。”
但是,呂府外麵設了結界。
尋常人是發現不了的,因為那結界就是呂府真正的院子,一般人去偷窺,看到的也是正常的庭院,若不是溫千葉同出天機一族,也定發現不了。
段蕭擰著眉頭問,“還有沒有彆的法子,來破這個結界的?”
溫千葉深思地想了一會兒,說,“若能取到呂子綸的血,或是與呂子綸有關的能引起他血共鳴的東西,我就能以溫氏的以血尋脈之術,破了這個結界。”
段蕭道,“呂如寧跟呂子綸是兄妹,她的血管用嗎?”
溫千葉說,“不管用。”
段蕭問,“呂止言的呢?”
溫千葉說,“也不管用。”
段蕭摸著下巴,眉頭都鎖死了。
溫千葉也在腦海裡搜刮著還有什麼彆的辦法來破這個結界,又想了一會兒之後,他說,“若是能找到與呂府有關的本族之物,也可依此物,尋本問蹤,達到破解結界之效果,但是,”他重重地歎息一聲,“呂府不可能把本族之物示人於外的,這好比我溫氏,也不可能把本族之物示人於外。”
這個想法也被排除了。
根本行不通。
但是,段蕭在聽到這句話後猛地一抬頭,眼中閃著奇異的亮光,“呂氏本族之物?”
溫千葉道,“嗯。”
段蕭拍桌而起,大笑道,“有。”
溫千葉一愣,“啊?”他奇道,“你身上有呂氏的本族之物?”
段蕭搖頭,“我沒有,不過,嶽文成身上有。”說罷,又道,“正確的來說,是宋清嬌身上有。”
溫千葉不解地道,“宋府三姑娘?”
段蕭道,“是。”他從書桌後麵走過來,臉上露出一抹鬆軟的神色,笑著靠在窗邊,慢悠悠地說,“當時在衡州,嶽文成在向宋清嬌提親的時候,曾給她了一個占書,那占書通體黝黑,長若巴掌長,寬若兩根手指之距,字懸於紋麵,卻不是手寫,也不是篆刻,而是無形中自然落定,嶽文成說,那是他祖母請的良辰吉日,但你跟我都清楚,嶽老太太可不會占卜,而會占卜又跟嶽老太太關係彆扭的人,隻有韓老太太,而韓老太太……”
說到這,他忽地一頓,看著溫千葉。
溫千葉眯起眼接話,“韓老太太姓呂,是呂氏一族人。”
段蕭笑著說,“正是,所以,那古老的占書,必然是呂氏本族之物,如果我所料不假,那是韓老太太出嫁之時,呂氏的當家主送於她的姻緣簽,至於為什麼她要把姻緣簽給了嶽老太太,卻不留給自己的孫兒,這就不知道了,這兩個老太太素來不對盤,又偶爾會抽風地好的不得了,但不得不說,這占書真是送的很好。”
溫千葉聽到這裡,凝重的臉色也緩了一緩,“如此就好辦了,但我還得先看一看那個占書。”
段蕭道,“如果宋繁花在就好了,有她出麵,這話會比較好說,那占書已經送給宋清嬌了,讓嶽文成去要,會讓他為難。”
段蕭皺皺眉,說,“我去找宋繁花。”
溫千葉低聲說,“好。”
反正,案情也分析好了,凶手也已經鎖定住了池喬,要破呂府結界的關鍵物也找到了,如今,就是怎麼下手的問題了。
段蕭去刑部大牢,他一來,嚴司就格外的殷勤客氣,端茶倒水地對段蕭道,“我就說吧,你是貴人,一出去就必定要飛黃騰達,”看一眼他的官袍,越發的高興了,“監國將軍,我可真沒看錯人。”
段蕭伸手擺了擺他的官帽,也是笑意吟吟的,“你當時還說,等我出去飛黃騰達了,千萬彆忘了你。”
嚴司一陣尷尬,哈哈一笑,“從我這裡出去的人,我都會說這句話。”
段蕭道,“那麼,有幾個人照顧了你?”
嚴司輕咳一聲,眼睛滴溜溜地轉,岔開話題地問,“將軍來刑牢做什麼?”
段蕭道,“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