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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淩看著段蕭,那眼神頗為耐人尋味。
段蕭被他看著,表情不變,挑眉笑道,“那麼,等會兒我走平坦之路,你步生死之門吧。”
軒轅淩想到那封信,嘴角勾了勾,哼一聲,“你倒是很會用人。”
段蕭笑道,“我也不想用你,但實在不想再繼續下去了。”說到這,他伸出去拿茶杯的手一頓,抬頭,眯眼,看著對麵的男人,“其實,我有想過,你不會來。”
軒轅淩道,“你早就埋下了這一步棋,把高禦鐵送給我,我可不認為你當時隻是為了保朱禮聰。”
段蕭輕笑,胳膊一伸,將茶杯端了過來,慢慢地道,“確實,我從不認為我無所不能,我也不會把自己想像成無堅不摧,有雲蘇這樣的對手,我自然在做每件事的時候都留有後手,隻不過,你之所以答應前來,不僅僅是因為高禦鐵吧?”
軒轅淩抿了一下嘴,沒吱聲。
段蕭道,“你與軟軟認識很久了嗎?”
軒轅淩沒回答,反而問道,“她怎麼回答的?”
段蕭道,“說是有記憶起,她們宋氏商號就與你的天下第一鋪有了生意往來。”
軒轅淩道,“是這樣沒錯。”
段蕭道,“所以,最早之前,你就找上了宋天夫婦,可那個時候,宋天夫婦並不出名,宋氏商號也沒有值得你們天下第一鋪刮目相看的東西,那你是為了什麼呢?”
這個問題,段蕭以前並不關心,可現在卻必須得關心一下。
若軒轅淩真與宋天夫妻有關係,那倒巴不得了,可若沒有,他就不得不懷疑軒轅淩對宋繁花有彆的什麼心思了,若軒轅淩真對宋繁花有其他心思,那他就直接讓他滾蛋。
不能前麵的虎還沒趕走,後麵又招個狼來。
那他就兩麵夾擊了。
段蕭問罷,平心靜氣地等著軒轅淩回答。
軒轅淩笑著說,“你既請了我來,又對我如此防備,這好像不是合作的好兆頭啊。”
段蕭坦然地道,“就因為要合作,才要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如此才能合作的順暢,我若不問,憋在心中久了,就會長成腫瘤,到時候指不定會禍害到誰呢。”
軒轅淩對段蕭結交不深,大名倒是時常聽到,如若不是因為宋繁花,他基本上不會跟這個人接觸,而接觸了,又接觸的深了,就覺得這個人頗有點兒意思。
軒轅淩挑眉笑道,“那我也能問你嗎?”
段蕭輕抬眼皮,慢聲道,“你想問我什麼?”
軒轅淩細長均稱的手指輕輕彈了彈麵前的陶瓷杯壁,睫毛微垂,掩蓋了眼內的諸多情緒,他輕聲問,“你很愛小丫頭嗎?”
小丫頭?
段蕭眉頭一挑,一想到這個詞是說宋繁花的,他眼神立刻陰森森的。
軒轅淩感覺到了,卻沒管,又問一遍,“你很愛小丫頭嗎?”
段蕭冷哼,“這種問題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軒轅淩道,“我要確保我的付出是值得的,你也知道我是商人,我不做無利不可圖之事,要是你不夠愛她,不能給她往後的幸福,那我就……”
話沒說完,段蕭就打斷了他,“軟軟的幸福,必是我來給。”
軒轅淩便不說了,他扭頭衝寧北問,“掌櫃們都到齊了嗎?”
寧北說,“到齊了。”
軒轅淩唔一聲,站起身,往樓下去了。
段蕭坐在那裡沒動,就等軒轅淩算帳完畢,而在等待的過程裡,各方消息都在往他這裡送,而在這麼多消息裡,讓段蕭最高興的就是宋繁花的來信,他將宋繁花的信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看完後又伸手摸了摸那上麵的字跡,知道她平安無事地回到了瓊州,段蕭整顆心都落定了,他將信折疊好裝進袖兜,衝無方打了個手勢。
無方看到這個手勢,快速地從二樓的天窗上躍了出去。
躍出去後直奔九王府。
段蕭兵分三路來分解強悍到無人可破解的十三飛騎,一路對付秦陌,一路在鬆漠嶺拖住雲蘇,一路去九王府,滅秦暮雪。
既然秦氏一脈是破十三飛騎的關鍵,那麼,不管是秦陌還是秦暮雪,都得死。
段蕭坐在衣鋪的二樓喝茶。
軒轅淩在一樓分算各個地方趕來的第一衣鋪分號所應得的年終利潤。
無方潛入九王府。
秦暮雪與雲蘇成親之後就擔負起了九王府女主人該擔負的一切,平時除了管理偌大的王府外,就是與京城貴勳以及大臣女眷們走動,她剛來京,又剛成親,與每個人都不熟悉,所以,她要多走動。
蘇八公跟蘇墨見秦暮雪時常出府去躥門子,其實心裡是很不解的。
這天,秦暮雪又要出去,蘇墨對她說,“你想見誰,隻管宣來就是,何苦要自己跑來跑去呢?”
秦暮雪笑著說,“我宣她們,她們當然會來,也會有問必答,省得我費時地跑一趟了,可這種做法我不喜歡,既然我想與她們深交,就得拿出誠意。”
蘇墨道,“你嫁給了王爺,就是正兒八經的王妃,她們巴不得來討好你,你就算不拿出誠意,她們能得你召見,也是感恩戴德的。”
這種說法沒錯,可行為不可取。
秦暮雪來自雲門,雲門尚武,注重的從來都不是外在和表麵的東西,她的身上沒有京都世貴和各地大家們身上那種做表麵功夫的虛情假意,也不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她也並不是對每個貴婦和小姐們都有好感,也不是每個人都去深交,隻是因為嫁給了雲蘇,她多多少少得對京中的這一班子人了解個透徹,她不能給雲蘇愛情,但她可以給雲蘇擺平一切身後的障礙。
秦暮雪看一眼蘇墨,原本往外走的步子收了回來,她坐進椅子裡,與蘇墨聊起了雲門,聊起了她在雲門的事,還有莫誌誠與玉裳的事,她說的毫無保留,坦坦蕩蕩,其實這些,蘇墨已經聽說過了,不過,是從彆人的口中聽說的,並非當事人所講,內容就有些不大一樣,而秦暮雪提及往事,並沒有為自己開罪,她犯的錯,雲蘇犯的錯,她都說了,說罷,頓了頓,兀自地笑了一聲,輕聲道,“我這一生非莫誌誠不愛,雲蘇這一生非宋繁花不愛,我們都是執著固執的人,所以才願意走到一起,這麼一來,我們之間就不會有感情糾葛,他需要十三飛騎,而十三飛騎需要皇權,我們彼此所需,那麼,他在前平亂,我就要在後為他籠絡人心,既要籠絡人心,自不能端著身份,你說是不是?”
蘇墨沒想到像秦暮雪這種舞刀弄槍的女子嘴巴也這般能說,他閉閉嘴,點頭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極有道理。”
秦暮雪又笑了一聲,起身走了。
蘇墨去找蘇八公,將秦暮雪說給他的那番話說給了蘇八公聽,蘇八公聽了,靜靜地端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雖然我一度擔心雲蘇會鬼迷心竅因為宋繁花馬前失蹄,但現在看來,他一直很清醒,知道他的使命是什麼,知道他要做什麼,要得什麼。”
說到這,蘇八公欣慰地道,“沒白費我們蘇府這麼多年的栽培,也沒白費我給他起的那個名字。”
蘇墨卻對雲蘇很同情,他支著下巴說,“祖父對表弟太殘忍了。”
蘇八公一愣,繼爾眉頭燒了火,慍怒地問,“這話怎麼說?”
蘇墨道,“表弟娶了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哪怕他以後真的得到了江山,他也不會快樂。”
蘇八公道,“有了江山,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怎麼會不快樂?”
蘇墨撇撇嘴,心想,祖父你是個花心大蘿卜,當然覺得快樂,可表弟不是那樣的人,他能感到快樂才怪了,不過,這話蘇墨隻敢想,卻不敢說的,他悻悻地聳了聳肩膀,不再說這個話題,轉爾道,“那麼,就不管秦暮雪出府的事兒了?”
蘇八公皺眉道,“原先是擔心她出府會出事,但她今天既這樣說了,我們也不好阻攔,她是雲門秦府的小姐,武功很是了得,在京城,應該也不會出事,由她吧。”
蘇墨點點頭,自此也不去管秦暮雪了。
秦暮雪是在十天後出的事,幾乎與秦陌在同一個時間,秦暮雪在前,秦陌在後,一個在九月十一,一個在九月十二,而秦暮雪和秦陌一危,遠在鬆漠嶺的十三飛騎就察覺到了,最先察覺到的是莫誌德,後來就是楚木、衛言、司三、慕程他們,十三飛騎的每個隊長立馬去找雲蘇,告訴他,他們得出鬆漠嶺。
雲蘇這個時候正在思考怎麼處置肖雄、肖璟、薛少陽、田家嚴和王朔等人,這五個人,前三個人一定是不能留的,必殺不可,後兩個人,尚可以留下來,就是不知道他二人願不願意留了。
在雲蘇的印象裡,田家嚴和王朔是段蕭在京中為數不多卻甘願為他赴死的鐵交的好友,要想讓他們背叛了段蕭,折他的羽翼棲居,他們肯定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