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段蕭的突然後退,鳳隱珠的手就擱在了半空中,看上去怪異之極,她努了努嘴,看一眼段蕭嫌棄的臉,內心裡氣哼道,小時候挺可愛,怎麼長大了這麼不討喜?
鳳隱珠收回手,囑咐段蕭快下山去把傷口處理處理,然後走了。
段蕭沒攔她,也沒問她去哪兒,他娘既是仙人,那就不會讓人間的凡人欺負了去,不管她說的那個暗中窺視她的人是誰,都不會害她,畢竟,十年裡隻讓她睡著,這明顯不是打算讓她死的,隻是讓她沒辦法救他爹,也就是說,那人的目地是讓他爹死,這大概就是前一輩的恩怨了,以段蕭的精明心思,一下子就猜到了大概,這人定然也來自蓬萊仙島,喜歡他娘,卻不得他娘待見,隻好出此下策。
段蕭撇撇嘴,沒心情去管他娘的三角戀愛情,等她找到了人,再來算一算這筆舊帳。
現在,段蕭隻想快點下山。
段蕭垂頭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一眼天色,中午早就過了,太陽都快偏到西山外,大概快吃晚飯了,他得趕在晚飯前回到府上。
段蕭轉眼往後看一眼被戰火波及的森林,想到雲蘇,臉上幾度陰雲密布。
他娘不想讓九回之路開啟,定然是為了保全她的家族,身為兒子,自當要替她分憂,可阻止九回之路開啟的四個人中有雲蘇,還有柳紹齊,這就讓段蕭很難接受了。
柳紹齊喜歡宋繁花,雲蘇也喜歡宋繁花,說喜歡還不夠,應該是與他一般的愛,這麼危險的兩個男人,對宋繁花存在著隻有男人內心裡深知的齷齪心思,段蕭不願意讓宋繁花出麵。
那麼,怎麼說服雲蘇與柳紹齊呢?
段蕭擰眉,壓根想不到好的辦法,隻得鬱鬱地下山。
下了山後也不敢立馬回宋府,就怕自己這一身血嚇壞了宋繁花,宋繁花有孕在身,可彆一嚇給嚇沒了,段蕭先是轉悠到無人的地方將染了滿身是血的外衣脫下來,又去一個很少有人逛的衣鋪子,買了一件中規中矩又不是很上檔次的衣服,再找掌櫃要了一塊舊布,將受傷的那隻手包了起來,包好付罷錢,他又去了街上最好的藥鋪,買藥,打算先給手上的傷處理一下。
結果,進了藥鋪,剛對藥童說買傷藥。
那個坐堂掌櫃來一句,“還跟上次一樣嗎?”
段蕭一愣,抬頭看向坐堂掌櫃,這一看,英俊的臉生生地披上一層紅,他輕咳一聲,暗想,怎麼這麼巧,他竟是進了上次給宋繁花買藥的那間藥鋪?上次來的太匆忙,走的太狼狽,他壓根沒看那藥鋪的名字,此刻看到這個坐堂掌櫃,又聽著他的問話,段蕭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可這裡沒地縫,就算真有地縫,他也不能鑽。
段蕭紅著半邊臉和整個耳根,搖頭說,“不是。”
坐堂掌櫃笑著說,“看來公子這段時間清心寡欲了不少。”見他手上包著厚厚的白布,問,“是手受了傷?”
段蕭道,“嗯,劍傷。”
坐堂掌櫃哦一聲,轉身去拿藥,藥拿來,給了藥童,讓藥童先給段蕭清洗傷口,再上藥包紮,藥童聽了,領段蕭下去,等出來,段蕭把錢付了,付錢的時候段蕭還是覺得有點兒小貴,但什麼都沒說,出來後,他就轉身往後看這個藥鋪的名字,往後再也不來了,可一瞅,見高高的橫梁上掛著“華和藥鋪”四個大字,段蕭不知為何,腦中立刻就閃出了華子俊的那一張臉。
段蕭心想,不會是軒轅王朝華府開的吧?
講真的,還真是華府開的。
華子俊醫術超卓,受軒轅淩影響,從政的同時,也對外經商,這也是為何軒轅王朝國土麵積不大,卻能淩駕於九州十國,經濟國力位列第二的原因。
後來,當一切塵埃落定,段蕭與宋繁花逍遙江湖,九州十國的遊逛,去了軒轅王朝,拜見了軒轅淩,同時也看了華子俊、裴津跟武光,而在華府,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這個掌櫃,這個掌櫃對段蕭記憶猶新啊,當下看到後就笑著打了聲招呼,再看到他旁邊坐的小嬌妻,終於明白段蕭為何會去店裡買那種傷藥了,私下裡,掌櫃就對華子俊笑著說了這事兒,掌櫃看得出來段蕭與自己東家關係挺好,這事兒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就以閒聊的方式說了,這一說,軒轅淩、裴津、武光都知道了,他們在與段蕭吃酒的時候把這一事件挑出來了說,段蕭是男人,還是宋繁花的男人,什麼時候怯過場毀過麵子?
麵對他們的調侃,段蕭隻是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為她,我什麼都願意做。”將眾人感動的不行,這話題就此掀了過去。
軒轅淩自那天起就徹底把宋繁花看作了妹妹,不再存一點兒男女幻想。
軒轅淩是軒轅王朝的執政三太子,又經營著龐大的商業帝國,他的思想層次不知道高出一般人多少倍,他從段蕭的一言一行裡就看出來這個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像段蕭那般對宋繁花無怨無悔了。
為一鬥米折腰的男人很多,可為一個女人折腰的男人就很少了。
這個世界不缺金錢,隻缺真情。
而段蕭,給了宋繁花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東西。
段蕭回到宋府,正好趕上吃晚飯,他一回來,宋繁花就匆忙跑出來,看到他,眼眶一紅,撲了上去。
段蕭伸手抱著她,警告地說,“不許哭。”
宋繁花沒哭,隻一邊眷戀地蹭著他的胸口,一邊兒氣憤地用手指頭搗著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跑去跟雲蘇打架了?”
段蕭道,“沒有。”
宋繁花推開他,“一身血腥味,還說沒有!”
段蕭抿抿嘴,被她發現了也不慌張,他身上的血腥味是很濃,因為渾身都有傷,他也不敢洗澡,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會聞到,索性也不瞞了,直言道,“是打架了。”
宋繁花瞪他。
段蕭也瞪她,“我打架是為誰?彆沒良心了。”
宋繁花問,“打贏了?”
段蕭道,“沒有。”
宋繁花道,“知道打不贏就彆上趕著去買傷。”她指指他換過的衣服,又指指他包著繃白的手,“非得把自己搞點兒事你才舒坦。”
段蕭翻她一眼,拽住她的小手放在嘴裡咬了一下,咬的不狠,宋繁花也不疼,隻又惱又氣又是心疼地嗔了他一眼,末了,她拿起他受傷的手,放在眼下看了看,問,“傷的很重嗎?”
段蕭道,“不重,小傷。”
宋繁花信了,結果,吃罷飯,回到屋,宋繁花執意要給他再換一次藥,段蕭說剛上的藥,不用換,明天再換,說的是事實,但也打著不讓宋繁花瞧見他猙獰血口的心思,可宋繁花不看不踏實,非得瞧一瞧才睡得著覺,便不依他,二人因此爭執起來,爭執不下,段蕭委屈地說,“軟軟,我現在是傷患,能不能讓我好好睡覺養養傷?”
一句話,宋繁花隻好依了他。
段蕭的手受了傷,宋繁花便不讓他自己脫衣服,她給他脫,段蕭愉快地答應了,結果,脫了外衣,脫裡衣的時候段蕭又死活不肯了,這下子宋繁花百分百確定段蕭受了重傷,不管不顧段蕭的阻擾,硬是把他的裡衣給撕開了,簡直像土匪女霸王。
段蕭經常撕宋繁花的衣服,此刻反被她撕了衣服,這滋味……
段蕭看著宋繁花,見她盯著他的身上看,他立馬解釋說,“輕傷,過兩天就好了。”
宋繁花見他整個上身都包著白色繃帶,想來受傷很重,她眼睛又紅了,隱忍著情緒說,“傷的重就傷的重,我又不會嘲笑你技不如人,乾嘛騙我?”
段蕭伸手摸摸她的臉,“這點兒傷對我而言,真的不重。”
宋繁花道,“我要看看。”
段蕭道,“不要了,你把繃帶拆開我會疼的。”
宋繁花驀地把頭低下來,吻住他。
段蕭一愣,繼爾雙手抱住她,加深了這個吻,吻著吻著小女人的手就貼到了他的繃帶上,一邊摸一邊想解,段蕭輕笑著按住,用力吸了一下她的舌,將她放開,強勢又溫柔地說,“過了今晚,明天你想怎麼看都隨你。”
宋繁花眼見這招都不管用,氣的翻身就躺到了一邊兒,堵氣不再理他。
段蕭伸過手去,在被窩裡牽住宋繁花的手,淡淡地說,“比起我的傷,我更想跟你說的是另一件事。”
宋繁花哼道,“你現在說的任何一件事我都不想聽。”
段蕭不管她的話,自顧地說道,“我今天看見我娘了。”
宋繁花忽的扭過頭,看著他,大驚道,“啊?”
段蕭道,“我娘沒死,真的,她活著,她今天還把烈日銀槍帶過來給了我,她還說……”
想到鳳隱珠說的阻止九回之路開啟的方法,他抿了抿嘴角,雖然自私地不願意讓宋繁花參與進來,但他已與她成親,他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能有秘密隔著,以前沒成親他都不瞞她事,更不說現在了。
段蕭想了想,還是將鳳隱珠說的話說給了宋繁花聽,宋繁花聽罷,眯了眯眼,“想要阻止九回之路的開啟,怕沒有你娘想的那麼簡單,不說你娘說的那個暗中盯她梢的人會不會推波助瀾,就單說周易之跟梵尤,這二人都不好對付。”
段蕭道,“我們不用對付他們。”
宋繁花道,“那要怎麼做?”
段蕭道,“九回之路的開啟最關鍵的是天外飛銀,若是把天外飛銀毀了,那這九回之路就沒辦法開啟了,除非有人從蓬萊仙島開啟,不然,這邊兒的人永遠沒辦法登上仙島。”
宋繁花沉聲道,“你想毀了天外飛銀?”
段蕭道,“隻有這一個辦法。”又道,“天外飛銀打造的兵器一共有三件,一件在你手,一件在我手,另一件,在雲蘇手上。”
宋繁花說,“雲蘇不會同意。”
段蕭道,“是,他肯定不會同意,但沒關係,毀了兩件,隻憑他那一件,應該開啟不了九回之路,但是。”說到這,話峰一轉,“烈日銀槍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我不想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