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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的時候宋繁花也來過問鼎峰,但那個時候沒有段蕭,沒有這一場決戰,更沒有宋昭昭和秦陌,隻有她與柳紹齊。
而今,跟在她身後的,有好多人。
七非、張施義、夜辰、蘇進、蘇子斌、黑軍、段家軍,這麼多人,都要跟她上問鼎峰。
宋繁花對張施義說,“你跟黑軍、段家軍留在下麵,這麼多人上去,會引起問鼎峰上劍宗子弟們的注意,惹來麻煩,讓七非和夜辰跟著我。”
張施義看了宋繁花一眼,又看向七非和夜辰。
七非和夜辰衝他點點頭,意思是,少夫人交給我們,你放心。
張施義說,“好,我們就在那裡等你。”
他指指不遠處的一江水。
宋繁花嗯一聲,壓根不與蘇進和蘇子斌講話,也不管他們跟不跟,帶了七非和夜辰,提氣運功,踩著山石和樹葉,飛上問鼎峰。
七非起初還擔心她,畢竟宋繁花懷孕四個月了,肚子已經有了明顯的凸起,她現在穿衣服也不穿緊腰帶的瘦裙,就穿長襟寬裙,裙擺很大,又加上她懷孕了,身子定然要比以前笨重,七非真怕她上山的時候一不小心沒踏穩或是被樹杈勾住裙擺,掉下去。
不過,她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宋繁花即便懷著孕,那身子依然矯健如燕。
不費吹灰之力,三個人順利地登上了問鼎峰。
蘇進和蘇子斌見宋繁花上去了,他二人也跟著上去。
宋繁花是來找段蕭的,一站穩,裙擺一提,就在問鼎峰找起來,問鼎峰很大,除了劍宗轄地外,還有很多彆的地方,但那麼大,宋繁花不可能一下子全都跑到,就讓夜辰和七非分頭去找。
宋繁花不確定段蕭跟雲蘇是不是真的打了起來,打到了哪個程度,她跑了一圈之後掏出懷兜裡的短簫吹起來。
簫聲一起,就有林峰群鳥飛過來。
同時的,也讓雲蘇聽見了。
雲蘇眉毛動了動,往院外的某個方向看著。
秦陌問,“怎麼了?”
雲蘇道,“宋繁花來了。”
秦陌一訝,“啊?還真來了?”
雲蘇道,“嗯。”提步就往外走。
秦陌沒跟上,他進屋,去看宋昭昭。
雲蘇順著剛剛簫聲驟起的地方走去,而在他往宋繁花的方向找的時候,蘇進和蘇子斌同時找到了他,雲蘇看著他們,不解地問,“你們怎麼來了?”
蘇進氣道,“能怎麼,不還是因為那宋繁花。”
雲蘇挑眉問,“她怎麼了?”
蘇進道,“你都不知道她……”
蘇進把宋繁花跑到九王府,在九王府裡砸桌子砸椅子,見到值錢的東西就毫不客氣地往地上豁,喊著讓他們交出段蕭的話,蘇進從來沒見識過宋繁花的“土匪”樣,那天真是見識了,何止是見識了,簡直是大開眼界啊,分明看上去柔軟嬌小的像個,可撒起來潑來一點兒都不輸於母夜叉。
蘇進心有餘悸,說完宋繁花在九王府做的“十惡不赦”的事後,很是慶幸以及欣慰地說,“幸好你沒娶她,這樣的女子娶回家,一生氣就鬨的雞犬不寧,這還得了啊?”
雲蘇聽完宋繁花的“豐功偉績”後,沒生氣,反而還笑了,完全是抑製不住的,想到宋繁花在九王府撒波扯皮,渾身炸毛,像刺蝟一般的可愛樣子,心就狂跳起來。
呃,他最愛的,就是她像刺蝟一般,犀利、張牙舞爪,銳色儘顯,她不知道,每每那個時候的她都讓人非常著迷。
雲蘇腳步加快,迫切地想看到她。
雖然時刻警醒地告訴自己,不能想,可夜深人靜,他躺在床上,如何能不想她?
來到一處荒涼的山澗,雲蘇看到了宋繁花。
宋繁花低著頭,裙擺寬大,隨風前後搖擺,黑發長及腰,被她辮了一根長長的發辮,那發辮傾斜著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頭上任何珠釵飾墜都沒有,單調之極,額頭一縷留海散在眉間,她臉微偏,恰巧把她眼尾深處那朵張揚的櫻花露了出來,雪白微光的肌膚,豔麗大張的花朵,長裙、黑發、瑩瑩挺立的玉人,如一道飛入心靈的光,炸開在心湖,攪動那如死水一般平靜的湖麵,讓湖底深處生起層層漣漪。
雲蘇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宋繁花,可宋繁花似乎在專心乾自己的事,壓根沒察覺到有人侵入這片地麵。
看了很久之後,雲蘇收回視線,伸手摁著眉心。
他想到了段蕭所說的那個血腥的前一世,他屠了宋府,屠了宋繁花。
他竟然親手殺死過她,這簡直不可思議。
若是不知道前一世的事,雲蘇或許還能毫不遲疑地接近她,可在知道了上一世的事後,他想走上前的腳步就帶了明顯的滯頓。
宋繁花抓了一隻信鳥之後從荷包裡翻出了一張紙,彆的女子的荷包裡裝的可能是香料類的東西,但她的荷包裡裝的是小紙片,這是防備著隨時要寫信用的。
有紙沒有筆,她要給段蕭寫信,又不能用自己的血,不然,那個男人在看到信後,指不定得怎樣的勃然大怒了。
宋繁花在這個地方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截帶了燒焦黑炭一般的樹枝,這樹枝明顯一看就是被雷劈過的,問鼎峰這麼高,樹木這麼茂盛,迎接雷劈是家常便飯的事。
宋繁花有了寫字的工具,就低頭寫著信。
雲蘇趕過來的時候,看到宋繁花低著頭忙碌,其實就在忙碌寫信。
信寫好,宋繁花從荷包裡取出小繩,將信綁在鳥的爪子上,準備放飛。
還沒鬆開手,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側後方響起,“給段蕭寫信嗎?”
宋繁花聽到這個聲音,倏地側身,看到果然是雲蘇站在遠方,她往他身後瞅,除了蘇進和蘇子斌外,並沒有看到段蕭,她揚聲問,“段蕭呢?”
雲蘇沒回答,隻是說,“你不必寫信了,他收不到了。”
宋繁花抓緊了手中的鳥,眯眼問,“他人呢?”
雲蘇看著她,目光落在她的一眉一眼,一鼻一唇上,又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她寬大的裙擺,以及微風過後,那貼著衣服微凸起來的肚子,看著她的肚子漸大,他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喜悅在蔓延。
他跟段蕭一樣,想當然地就把宋繁花懷的這個孩子認定是自己的了,毫不懷疑,就是自己的。
眼光柔軟下來,聲音裡也帶著輕輕的寵溺,卻是說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