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煙瞅他一眼,見他難受,就去泡了醒酒茶,又拿了一些能緩解酒腹的果餅。
宋世賢接了茶喝,喝罷,看著伸在麵前的小果,默默地抿了抿唇,將茶杯放下,伸手接過小果,順帶的,又拉住戚煙的手,將她扯到了懷裡,他看著她說,“我這會兒想吃的不是這個。”
戚煙道,“這不是給大少爺吃的,是幫你醒酒用的,含著就行。”
宋世賢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手在她腰上揉捏了幾下,低聲說,“不想含它,想含你。”
戚煙一愣。
宋世賢猛地吻住她,戚煙被吻的呼吸急促,宋世賢的氣息也亂了,一把抱起她,壓在床上,大概是好幾個月沒碰她了,一接觸就失了穩重,把戚煙弄的疼的哭了。
宋世賢忍了忍,沒忍住,吻住她的哭腔,繼續。
事後,宋世賢摟著她,“等開春了,我跟你一起,去拜訪你父母。”
戚煙一臉熏紅地應腔,“好。”
宋世賢笑著抬起她的下巴,看她水氣蔓延的眼,低問,“剛很疼?”
戚煙驀地像袋鼠一般咻的一下子鑽進了被窩裡。
宋世賢大笑,也跟著縮下身子,在被窩裡抓住她,誘哄,“再做一次就不疼了。”
戚煙想說不,可宋世賢不由分說地又吻住了她。
他沒有儘興,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少年,開了葷,不解渴解饞,誓不會罷休的。
宋繁花睡到日落黃昏醒來,環珠和綠佩進門伺候,她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帳頂,伸手往旁邊摸了摸,空的。
宋繁花側過頭,看著旁邊的位置,眼神久久地固定不動。
環珠說,“小姐,該起來了,剛常安過來通知要開飯了。”
綠佩去找衣服。
環珠見宋繁花一直不動,就把她從被窩裡撈出來。
瓊州不冷,哪怕是二月的冬天,氣候也是溫潤的,宋繁花穿著雪白的裡衣,長發披肩,慵懶似妖,可那小臉,瘦的不行。
環珠心疼死了。
綠佩也心疼。
這二個丫環在宋繁花回到宋府的第一時間就撲了上來,見她瘦了,兩個丫環都哭了,此刻,環珠和綠佩都不會再讓宋繁花睡,一定得讓她吃飯,而且,還得吃的飽飽的。
宋繁花隻是想念段蕭了,並不是抵製吃飯,在丫環們伺候好洗臉穿衣後,她就去了飯堂。
飯堂很熱鬨,雖然走了玉香,走了元豐,走了馬懷燕,走了風櫻、風澤、劉寶米、劉大刀,走了元喜,可宋府人多,如今又加了嶽忠良、陳氏、嶽老太太、崔建,還有來幫忙劄禮單的錢掌櫃、李掌櫃,熱鬨不減,桌子很大,菜擺的滿滿的,足足有三十多道菜。
宋繁花一來,所有的人都衝她打了聲招呼。
宋繁花笑著回應,本想坐宋清嬌身邊的,可宋清嬌身邊被嶽文成和陳氏霸占了,她隻好去坐到宋明豔身邊,葉知秋還沒回來,宋明豔身邊沒人占領。
宋明慧坐在冬青旁邊,時不時地問她幾句話。
宋陽和方意瑤沒來,他二人沒來,霍海自然也沒來。
宋世賢坐在上位,挨著他下首坐的是戚煙,再之後就是宋明慧、冬青、溫千葉、錢掌櫃、李掌櫃等人,另一邊坐了張施義、七非和夜辰。
宋繁花剛拉開宋明豔身邊的椅子坐,宋世賢就喊她,“坐過來。”
宋世賢指指自己另一邊的空位置。
那是兩大主座中的另一個。
宋繁花說,“不好吧?我怎麼能跟大哥一起坐。”
宋世賢道,“講究那麼多,二叔跟二嬸又沒在,我們這些小輩講那禮數乾什麼,你快過來,大哥好久都沒看到你了,坐近點。”
宋繁花看了宋明慧一眼。
宋明慧說,“大哥讓你坐你就坐,他見你瘦了,心疼的慌。”
七非和夜辰不約而同的抬眼看向宋世賢,那眼中都擺著非常明顯的意思——我家少夫人,輪得著你心疼嗎?
宋世賢挑眉,分彆瞪了他二人一眼,“怎麼?她是我親妹妹,我關心她不行?”說罷,嘀咕一句,“段蕭又不在。”
大概在宋世賢心裡,要是段蕭坐在這,他絕不會說這話,不是不能,哥哥關心妹妹,這有什麼錯?他隻是不敢。
宋繁花見宋明慧點頭了,宋世賢又堅持,她就坐了過去。
坐穩之後宋世賢就給她夾菜,見她吃了,他就問,“怎麼瘦這麼厲害?”
宋繁花想到在問鼎峰上那一個月的煎熬日子,吃菜的動作頓了頓,雖然隻有一個月,可印象格外深刻,大概因為在曆經了上一世之後,她在這一世再也沒嘗受過失去親人的滋味,所以陡然間麵對著失去段蕭的殘酷,她又一次經受了焚心滅骨般的痛,那種瀕臨絕望的感覺又一次淹沒了她。
幸好,那不是真的。
段蕭活著。
宋繁花想到這裡,嘴角輕輕挽起,笑著說,“山上清寒啊,都沒有肉,成天吃素,自然就瘦了。”
宋明慧接一句,“那昭昭在山上怎麼養傷啊?”
宋繁花道,“有人照顧她呢。”
宋明慧問,“誰照顧她?”
宋繁花哼一句,“秦陌。”
秦陌這個詞一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宋世賢擰眉道,“怎麼會是他?”
宋昭昭當初被人救走,段蕭跟宋繁花都跟宋世賢說了,但那個時候二人雖然猜測是秦陌,卻不敢肯定,就沒向宋世賢透露。
而秦陌,宋世賢卻是知道的。
上一次夜辰、韓稹、封嘯天、江左追殺秦陌到橫峰,最後把人追丟了,來宋府求人手搜城,宋世賢就知道這個人是敵人。
當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當初秦陌被宋昭昭救了。
如今聽宋繁花這麼一說,宋世賢就麵露憂難,“秦陌救了昭昭,他就是我宋府的恩人,如此一來,段蕭與他之間的恩怨……”
話沒說完,宋繁花接腔道,“大哥不必擔心這個,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等秦陌把五堂姐送上門,你該款待款待,該感謝感謝,他與我跟段蕭之間的恩怨,我們自己算,免得扯在一起,扯不清白,讓秦陌鑽了空子,得了便宜。”
宋世賢覺得這個方法好,就點頭應允。
然後,就說到了段蕭。
一說到段蕭,整張桌子上的人就興奮了,七嘴八舌地開始熱火朝天,夜辰、七非聽著這一桌子上的人對段蕭的議論,真是備感驚訝,他們可從來不知道這些人那麼崇拜他家少爺,不過,聽到這些人對段蕭讚不絕口,他二人臉上也有光,飯都多吃了。
而在這麼多的議論裡,唯一奇葩的就屬宋世賢了,他竟然說,“段蕭戴的那個閻王麵具是個很好的東西,有很大的商機。”
宋繁花一聽,愕然抬眸,“哥的意思是?”
宋世賢笑道,“我上午被姚宴江邀去吃酒了,他說他在給川海一戶大富之家送琴的時候,看到那家門頭上鑲了一副閻王麵具,戶主說,閻王麵具是川海一帶人們最近非常信奉的煞神,從門閥軍們消失,川海一帶徹底和平下來之後,百姓們就在門頭掛起了這種閻王麵具,說是這種麵具雖猙獰可怕,卻能保佑他們,所以哥想著,這是大商機,等段蕭平定完全國回來,那得有多少家多少戶的人要掛這種麵具啊。”
宋繁花嘴角一抽,有點哭笑不得,我的天,她大哥也太有才了吧?這都能讓他挖出商機來,亂世出英雄,殺伐裡出富商嗎?
但不得不說,宋世賢這賺錢的招還真不錯。
他這一想法一說出來,宋明慧率先附和,她說,“確實是很大的商機。”
戚煙也讚同。
常安也讚同。
錢掌櫃和李掌櫃也讚同。
後來,事實證明,宋世賢真是經商的天才,因為這簡單的一張麵具,賺的盆缽滿滿的,前腳剛摘下衡州首富的牌匾,後腳就又冠上了全國首富的名頭。
不過,這是後話了。
等段蕭回來,何止是門頭上掛閻王麵具,就是街上玩雜技的,躥街躥巷的小孩子們也基本上人手一張麵具,時常扮閻王,嚇唬彆人的。
宋世賢在飯桌上敲定了這一莫大的商機,下去後就喊了宋明慧、宋明豔、戚煙、常安,還有各大掌櫃到他書房,議一議具體操辦的流程。
宋繁花吃的很飽,以至於睡不著,就去宋清嬌那裡嘮嗑。
嘮嗑到戌時,宋繁花在環珠和綠佩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院子,繼續睡覺,睡覺起來,精神備爽,收拾收拾,就帶著環珠和綠佩出了門。
七非和夜辰自然跟著。
張施義沒跟著,他向宋世賢告了彆,找段蕭去了。
段家軍和黑軍留在瓊州,還是以隱秘的方式,守著宋府。
宋繁花沒吃早飯,因為今天出奇地起的早,逛著逛著,餓了,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樓,點了十幾道招盤菜,喊環珠、綠佩、七非、夜辰一起吃。
四個人也不客氣,圍著她坐了。
吃飽喝足,五個人又下樓,繼續漫無目地逛街。
其實,宋繁花不是逛街,她隻是覺得心困了太久,得出來散一散,尤其,她如今內心裡不抵觸這個孩子了,自然高興出來晃,走到哪,不管看到的是花,是草,是樹,還是街景,牆景,人等,她都會摸著肚子,對寶寶說。
走到天字琴鋪門前,她想了想,還是進去了。
姚宴江沒想到她會來,簡直受寵若驚,可宋繁花彈了一曲琴音後就走了,姚宴江眼巴巴地看著她走遠,然後就看著她消失的地方,支著額頭,失了神。
逛到中午,宋繁花帶著環珠、綠佩、七非、夜辰去月華酒樓吃飯。
環珠道,“小姐,不回府嗎?”
宋繁花道,“不回,等我們吃罷飯,去花村午休。”
花村終年四季花香不斷,是瓊州城內一個供雅士們陶冶情操的好地方,當然,也是彆莊的不二選地,風景好,空氣好,人少,鳥語花香,特宜人。
宋府在花村也有彆莊,那不是宋世賢買的,是宋陽買的,方意瑤身體沒好的那段時間,宋陽經常帶她去花村住。
宋繁花不知道宋陽跟方意瑤在不在花村,不過,沒關係,在的話熱鬨,不在的話清靜。
宋繁花打算挑個包廂,美美地吃一頓,彆說,月華酒樓是瓊州的招牌酒樓,菜色非常正,味道非常好,彆人喜歡吃什麼宋繁花不知道,她最愛吃的,就是這裡的鹽醬雞。
上了樓,還沒挑包廂,就看到了韓稹。
宋繁花吃驚地一咦。
韓稹看到她,先是一怔,後很快反應過來,走上前來跟她說話。
宋繁花問他,“你不是在京城嗎?”
韓稹道,“早就來瓊州了。”
宋繁花道,“哦。”
韓稹那天去鬆漠嶺找她,沒找到,想看她,沒看到,如今,伊人就在眼前,他細細地瞧著,年輕的眉色一擰,說,“好像瘦了。”
宋繁花摸摸臉,“這麼明顯?”
韓稹道,“嗯,下巴都尖了,原來是圓的。”
說罷,往她後麵看一眼夜辰,又看一眼七非,七非和夜辰都用敵視的眼睛看著他。
韓稹笑了笑,驀地拉住宋繁花的手,對她道,“既然撞上了,就一起吃飯吧。”
宋繁花扯回自己的手,問他,“你一個人?”
韓稹側頭,瞥她一眼,“拉你一下怎麼了?”
宋繁花挑眉,反問,“我乾嘛要給你拉?”
韓稹哼道,“段蕭又不在。”
宋繁花又把眉梢挑高了些,“這跟他在不在沒關係,是我沒道理給你拉。”
韓稹瞪她。
宋繁花又問一遍,“你一個人吃飯?”
韓稹道,“不是,我哥。”又加一句,“還有我祖母。”
宋繁花怔愣,“家宴?”
韓稹嗤一聲,“相親宴。”
宋繁花大愕,“啊?”她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你相親?”
韓稹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七非立刻抬腳往他身上踹,夜辰伸手就要往韓稹腦袋上招呼,環珠和綠佩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
宋繁花抱臂大笑,置身事外地看韓稹一手攔一人,怒聲,“做什麼?二欺一?有沒有臉你們?丟你們少爺的臉是不是?”
七非冷聲,“我家少夫人的頭是你能彈的?皮癢了!”
夜辰道,“再動手動腳,咱們樓下單挑。”
韓稹冷哼,“誰要跟你打架。”拍開二人的手,他衝宋繁花說,“我祖母在跟杜家談判呢,我哥糟蹋了人家千金,我祖母在賠禮道歉。”
宋繁花順嘴接一腔,“談什麼判啊,成親不就好了?”
韓稹嗤笑,“我哥倒說了娶,可那杜小姐不嫁啊,她說了,寧可一世孤苦,也絕不嫁我哥,倒是有骨氣的很,就是有點傻。”
宋繁花額頭一抽,心想,杜莞絲可不傻,她說,“在哪間吃飯?我去好嗎?不會攪局吧?”
韓稹笑,“就帶你去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