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商號雖然從衡州退去了,可宋府卻在,這塊門楣也在宋世賢答應擔任皇商一名時再次令人矚目起來。
宋府,在商界,注定令人仰慕。
傳奇的發家史也注定要讓後人津津樂道。
段蕭帶著宋繁花、段衡、許謙懷來到宋府門前,夜辰去敲門,敲了門,沒有等多久,就有家丁過來開門。
家丁不是宋繁花認識的,也不是段蕭認識的,但好在,這個家丁是衡州城的人,認識他們。
門一開,看到站在門口的是這兩個人,他立馬垂手,恭敬地喊,“大人,六小姐。”
段蕭眉頭一挑,淡淡地說,“喊錯了。”
家丁立馬很有眼色地改口,笑著喊,“六姑爺。”
段蕭看他一眼,笑了一下,嗯了一聲,一手抱著段衡,一手拉著宋繁花,跨進了門檻。
夜辰跟許謙懷隨後。
進了門,家丁將門關上,跟在後麵。
宋繁花問他,“我哥呢?”
家丁道,“在庫房,大少爺說要看一看禮親的單子,看還有沒有漏的。”
宋繁花笑道,“他倒是積極的很。”
段蕭說,“成親的事,誰能不積極。”
宋繁花淘氣地接腔,“我就沒看你積極啊,你有備禮親的單子嗎?”
段蕭伸手戳了戳她的頭,很溫柔的力度,看似戳,實責是揉摸,笑著說,“我其實不想大張旗鼓,但覺得你嫁給我,著實得轟動轟動,所以,我讓翁伯準備去了。”
宋繁花問,“準備什麼?”
段蕭看她一眼,認真地丟兩字,“秘密。”
宋繁花無語,還跟她秘密呢。
一路去到庫房,中間看到很多陌生的麵孔,陌生的麵孔一一向她跟段蕭行禮打招呼,宋繁花走在熟悉的府院裡,此時近黃昏,衡州的冬天向來黑的早,這才不到卯時二刻,走廊上的、簷角下的燈籠就亮了起來,照的周圍一片煌煌的麗色,非常漂亮。
宋繁花說,“等我們成親了,你跟我一起住宋府吧,我們宋府比你那段府漂亮。”
段蕭嘴角一抽,斜眼瞪她,“你嫌我段府不漂亮?”
宋繁花嘟著嘴笑,“本來就不漂亮啊,我以前就挺不喜歡的,要不是因為有事找你,我都不願意去。”
段蕭心想,以前若不是因為跟你定了紙約,你以為我允許你踏我門檻嗎?你還嫌,多少女子渴望都渴望不來的。
但這話他隻敢想,卻不敢說的。
尤其事關以前的事,能翻篇兒的他堅決不會回顧,那個時候的那些事,回頭想一想,某些片斷某些場景都是堵心鬨心刺心的。
段蕭不言,冷肅著臉不理宋繁花了,抱著段衡,直接大步往前。
宋繁花在後麵小步地走,也不管他。
段蕭先到庫房,庫房的門在大開著,門外站崗了幾個人,見到他過來,先是一愣,後就接著行禮見話,在庫房裡麵看著禮單與庫存的宋世賢聽到了,立馬合上手上的單子,遞給一旁的常安,大步走出來,看到段蕭,他高興地問,“什麼時候到的?”
段蕭笑著回,“快中午的時候。”
說罷,對懷裡的段衡說,“喊舅舅。”
段衡脆脆地喊,“舅舅!”
喊著,小胳膊伸過去,要讓宋世賢抱,宋世賢愕然一怔,臉上迅速地閃過詫異的情緒,在雲蘇帶走他之前,宋世賢可是很喜歡這個侄子的,比嶽子富和嶽子貴還要喜愛,當然,這三個孩子都是他的親侄子,沒有偏心一說,隻因為段衡長的很像宋繁花,宋世賢就喜愛的多一些。
可,他不是在雲蘇那裡嗎?
宋世賢不解地看向段蕭。
段蕭大概知道他在疑惑什麼,淡聲說,“這事兒晚點再跟大哥講,你先抱抱他。”
宋世賢連忙伸出手,將段衡抱了過來,抱過來後就問,“給他取名了嗎?”
宋世賢是知道宋繁花一直沒給段衡取名,就等段蕭回來取。
段蕭說,“取了,段衡。”
宋世賢呢喃一句,“段衡。”他說,“衡是衡州的這個衡嗎?”
段蕭點頭,“是。”
宋世賢看他一眼,又看一眼走過來的宋繁花,低頭親了親段衡的額頭,段衡又笑起來了,宋世賢也跟著笑,他雖然不知道段蕭是如何把孩子要回來的,但能看到這個小家夥,他真的很高興。
可一想到這個孩子跟雲蘇滴血認親的結果,他又緊皺了眉心。
可抬頭,看段蕭一臉平靜,他也不好說什麼。
段蕭把段衡要了來,那就承認了這是他的兒子,既是他的兒子,那就是他宋府的寶貝。
宋世賢抱著段衡,跟他說著話。
宋繁花走過來,往宋世賢看了一眼,又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問他,“哥哥不看禮親的單子了?”
宋世賢說,“差不多看好了。”又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宋繁花道,“等開春吧。”
段蕭說,“開春有點兒晚,等大哥跟戚煙完婚,我們晚八天,臘月十六。”見宋繁花要反駁,他笑著製止她,“聽我的,開春後你肚子就大了,怎麼穿婚服?”
宋世賢也覺得是,就讚同段蕭的話。
宋繁花嘟嘟嘴,倒不說了。
宋世賢把常安喊出來,讓他去廚房通知做飯,他帶著段蕭、宋繁花還有夜辰、許謙懷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後,宋世賢抱著段衡坐在腿上,問段蕭是怎麼把段衡要回來的。
段蕭把在陵安城花蕭府發生的滴血認親的事還有跟雲蘇之間協約的一年中騰出三個月的時間讓段衡跟著雲蘇學習帝王之術的事情說了。
說罷,宋世賢久久地呆住了,他還真沒聽過一個人的血能跟那麼多人的血都能融的。
宋世賢沒聽過,段蕭也沒聽過,宋繁花更沒聽過。
當然,他們都不會知道,段衡的血之所以跟所有人的血都能融,是因為宋繁花體內遺傳過來的蓬萊仙血的緣故。
而這血脈傳承,注定了段衡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平凡人。
太子。
這個詞一過腦,宋世賢就低頭看著玩著他桌子上麵墨台的小肉包子,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從來沒想過,他宋府,有朝一日,會出一個外姓太子。
等段衡登基為帝了,他是什麼?
呃,國舅?
宋世賢不敢想,國舅啊,真的是好高的一頂帽子。
宋世賢說不出來心裡是一種什麼滋味,說不高興那是假的,可說高興,那高興裡又摻了一半的憂,總之,沒辦法描繪,那就不描繪了。
宋世賢一手扶著段衡,一手從桌子上麵翻出一本很厚的冊子,他把冊子往前推了推,對宋繁花說,“這是哥寫的要邀請來參加婚禮的人員名單,你看一看,當時不知道你要回來跟段蕭完婚,我就沒通知他們,這些名單全是跟我們宋府有來往的商戶,比較多,全國各地都有,你看看就行了,等會讓常安謄抄一份,告訴他們,你在我後麵八天成親。”
宋繁花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名字,說道,“不用通知他們吧?”
宋世賢道,“這些都是跟我們宋氏商號有往來的朋友,怎麼能不通知?他們來參加我的婚禮,順便的也會經商,肯定不是留一天就走,大概會逗留幾日,我就算不說,他們來了衡州也會知道你成親的事,如此,不就尷尬了嗎,對他們來說,寧可多費點錢給你備禮,也不會樂意我們怠慢他們。”
這個道理宋繁花自然懂,她說,“那就依哥吧,照這個單子的人名,再發一次喜函。”
宋世賢嗯了一聲。
宋繁花把冊子遞給段蕭,讓他看。
段蕭隨意掃了一眼,並不十分在意,可事實上,真等到成親那天,他被這些商人們嚇到了。
宋府曾是衡州首富,後來又從瓊州遠名天下,到如今,皇商的八個人被朝廷頒布了下來,可想而知,這一趟喜酒之行,可不隻隻是賀新婚之喜,還有高升之喜,所以,但凡收到了喜貼的商人,備的禮都豐厚的驚人。
軒轅淩收到了喜貼。
卿九藍收到了。
芙蓉月收到了。
玉溪山也收到了。
而在這些商人們之外,宋繁花也發了幾封喜貼,一是給風櫻,二是給杜莞絲。
段蕭沒什麼人可發,他不想讓太多不相乾的參與進來,就隻給嶽府、韓府、張府還有現在的太守府花府發了喜貼。
可他成親,這麼大的事,十三飛騎如何不來呢?
十三飛騎一聽說他要成親,全都來了。
因許謙懷如今伺奉在段衡名下,段蕭自然也給許乾發了信,許乾一知道他要成親,就告知了其他幾個與他比較交好的城主們,然後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全國的城主們都知道了,然後,都帶著賀禮來了。
當然,雲蘇此刻還沒巡遊完全國,尚沒有重新劃分土地和城鎮,這些老的城主的稱號依舊保留,但在未來,就沒有城主這個詞了。
十三飛騎出動了,杜莞絲出動了,韓廖出動了,城主們出動了,商人們出動了,如此一來,段蕭與宋繁花的婚禮,轟動了全國。
如此,衡州熱鬨了,商人們的機遇也來了。
而段蕭,愁了。
無方說,“少爺,你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背少夫人繞城三圈的話,就用八台花轎啊。”
段蕭瞪他,“誰說我不想背軟軟了?”
無方偷笑,“哦,少爺原來是願意的啊。”
段蕭一噎,頭疼地撫額,“外麵有很多人嗎?”
無方說,“少爺出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段蕭道,“不看。”
無方說,“還好,他們知道少爺要背著少夫人繞城三圈,都留了位置的,雖然城上城下但凡能站人的位置都被人花了錢在太守府衙交了買位錢,可他們都想看少爺背媳婦繞城三圈的偉大英姿,老早給你規劃好了路線,你不必擔心人多把路給堵了。”
段蕭輕罵,“吃飽了撐的,我背我媳婦,他們看什麼看!”
無方很不厚道地想,少爺,我們段家軍其實也占好了地,就為了看你背媳婦呢,怎麼會吃飽了撐得呢,這可是一輩子難以得見的“最美風景”,不看會遺憾終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