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錯!
冬季的衡州城是冷的,可也是暖的,冷的是風,暖的是家鄉,段蕭一行人進了城,沐浴的就是衡州城內的熱鬨街市,已經十一月中旬了,各家各戶動作快的都已經在備年貨了,段蕭抱著段衡,無方、沈九騎著馬跟在段蕭身後,七非和夜辰趕著馬車,也跟在身後。
進了城,先回段府。
翁子貢早就收到了段蕭的信,早早的將該收拾的房間收拾了,張施義先回衡州,這個時候也在段府,當然,除了張施義外,原本護在瓊州宋府周邊的黑軍和段家軍在段蕭回來後也收到命令統一回了衡州,衡州是他們的根,既然沒有戰爭了,自是要回來的。
如此,段家軍,張施義,翁子貢全都等在了段府門前。
而聽說段蕭回來了,衡州太守衙門裡的師爺範止安也一臉高興激動地跑來。
段府是之前的太守府,住在人群僻靜的街道,沒有過市街,也就沒引起大多數百姓們的圍堵,而少數看到段蕭的百姓們,都是激動地上前跟他打招呼,段蕭一一回應,態度和藹可親,跟他當衡州太守的時候一模一樣,他曾經是這片土地上的天,是百姓們最愛戴和敬畏的人,雖然衡州太守換了人,可對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來說,段府以及段蕭,是他們心中永遠不變的主宰,可想而知,段蕭一回歸,引起多大的轟動,雖然回來的當天隻有少數人看見了,可轉眼,整人衡州城內的人都知曉了,然後,段府門前,日日都有百姓聚集。
到了段府門前,段蕭抱著段衡跳馬下來,翁子貢立刻迎上前,激動地喊一聲,“少爺。”
段蕭衝他笑道,“翁伯。”
張施義走過來,與他拳拳抵了一下,說,“比預計的時間要晚。”
段蕭笑著看了一眼從後麵馬車裡下來的宋繁花,又指了指懷裡的小肉包子,打趣地說,“沒辦法啊,有妻有兒了,不能一個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得顧著他們。”
張施義看著他懷裡的段衡,挑眉問,“你兒子?”
段蕭道,“嗯。”然後耍寶一般地將段衡抱正,臉對著張施義,對他說,“是不是長的特像我媳婦?”
張施義看著段衡,點頭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段蕭咧嘴笑了,教段衡一一喊人。
段衡小嘴巴很甜,脆脆軟糯的聲音叫的在場的第一個大男人都心腔發軟,翁子項伸手就要抱段衡,段蕭給他抱了。
之後張施義也要抱。
範止安也要抱。
飛天貓、夜不鳴這些先一批回到衡州的段家軍也爭著搶著要抱,段蕭沒管他們,接著宋繁花的手,進了門。
翁子貢不去搶小少爺了,他隻有一條胳膊,搶也搶不過,反正少爺回來了,少夫人也回來了,往後想抱小少爺有的是機會,他跟著段蕭進門。
段蕭問他,“聘禮都準備好了?”
翁子貢說,“準備好了。”
段蕭就低頭看宋繁花,“你要不要看看?”
宋繁花摸了下臉,笑著道,“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十八擔嗎?我又不是沒見過。”
段蕭笑道,“唔,確實沒什麼好看的,我段府的祖傳寶物都給了你,連我這個千金難買的人都給了你,那些俗物,確實不用看。”
翁子貢低著頭笑。
宋繁花白他一眼,“你有我金貴?”
段蕭一愣,繼爾哈哈大笑,擁著她,一臉幸福地說,“你現在確實是最金貴的人,肚子裡還有我段家的種呢。”說罷,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臉,問,“餓不餓?累不累?吃點東西去休息,嗯?”
宋繁花說,“我想回宋府看看。”
段蕭道,“晚上我陪你去,現在先吃點兒東西,再睡一覺。”
宋繁花說,“好吧。”
段蕭就拉她回了自己的東院,進了自己的臥室,這間臥室,宋繁花之前來過,並不陌生,床也坐過,但其實,沒正兒八經地躺過,那個時候她跟段蕭隻是合作關係,他起初還嫌她呢,雖然後來有幸沾過他的床,但也隻是沾。
宋繁花脫了鞋子,躺在床上。
段蕭讓翁子貢去弄吃的東西,他其實有點兒渴,就去外麵的客廳喝水,喝罷,張施義、範止安、夜不鳴、飛天貓等人就來了。
飛天貓手裡抱著段衡,段衡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進了門,飛天貓就說,“少爺,小少爺可比你小時候可愛多了。”
夜不鳴深以為然地點頭。
範止安輕咳一聲,其實很想再抱抱段衡的,可段家軍的人一個一個的凶猛似老虎,他搶不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段蕭沒理會飛天貓的話,衝他懷裡的段衡說,“來爹這。”
段衡就推飛天貓。
飛天貓額頭一抽,不甘不願地將小包子丟給了段蕭,段衡撲到他懷裡,軟軟地喊,“爹。”
段蕭問他,“要不要睡覺?你娘睡了。”
段衡道,“不要。”
段蕭挑眉,“不困?”
段衡搖頭,“不困。”
段蕭又問,“餓不餓?”
段衡又搖頭,“不餓。”
段蕭就不管他了,問許謙懷要不要休息,要不要先吃點東西,許謙懷說要,段蕭就抱著段衡,又帶著許謙懷去了飯堂,等飯菜端上來,段蕭喊他們都來吃,翁子貢備了一大桌子的飯菜,又讓七非去臥室喊宋繁花,等人一骨碌的來了,七非、無方、沈九、夜辰卻不在主桌上吃,到他們以前吃飯的地點去吃,段蕭喊住他們,對他們說這一次不講究,都坐,是以,他們四人坐了,範止安也坐了,張施義也坐了。
吃飯的時候,張施義問,“打算什麼時候成親?要寫貼子嗎?我最近閒的沒事,幫你寫。”
段蕭指著眼前的段家軍,說,“寫貼子的人多的是。”
張施義道,“寫貼子的人多,可收貼子的人更多啊,知道你要成親,衡州城內的各家各戶大概都會擠著腦袋來參與,更不說外麵的人了,所以,你不能寒了百姓們的心,就都得發。”
段蕭愕然,“啊?每家每戶都發?”
張施義道,“差不多。”
段蕭道,“那得發多少啊。”他轉頭問範止安,“衡州城的人口近幾年有變動嗎?”
範止安說,“變動不大,就少了幾戶。”
段蕭道,“也就是說,我要是全城的人都發的話,不說那些鄉鎮上的,就城裡的這些人,至少得寫一萬張貼子?”
範止安說,“差不多,目前住在衡州城內的,有九千一百多家戶人口。”
段蕭砸舌,開口說,“不用每家每戶都發,我不想那麼轟動。”
轟動二字被他咬的極重,頗有點無奈的意味。
宋繁花笑了一下,抬頭看他,“不用請,你背我繞城三圈的時候,大家都看得見,這也算參與了,要是他們想吃酒席,那就弄個十日流席,段府和宋府同時辦,不怕百姓們吃不到喜宴,如此他們也不會感到遺憾,對你埋怨了。”
段蕭覺得這個方法挺好,但是,他小小地糾結了一下,瞅著宋繁花說,“非得背你繞城三圈嗎?”
宋繁花一聽他這問題,眉頭一挑,不悅道,“怎麼,你不樂意?”
段蕭連忙說,“沒有,我哪敢不樂意,我隻是擔心你身子,你懷著孕呢,繞城三圈的話,你吃不消怎麼辦?”
宋繁花哼道,“你吃得消我就吃得消。”
段蕭一噎,心想,坐轎子不舒服嗎?非得讓他背?但不背也不行,那張白紙欠條在她手中呢,那可是證據。
段蕭此刻有點兒後悔,早知道不拿那張欠條出來了。
他想著他背著宋繁花,被全城人目睹的場景……
哎,不能想。
段蕭打住,有點兒愁苦地吃著飯。
宋繁花對範止安說,“十日流水席就麻煩範大人派人通傳了。”
範止安受寵若驚地道,“是。”
翁子貢看一眼自家苦逼埋頭吃飯的少爺,又看一眼當家做主的少夫人,心裡默默地為自家少爺同情了一把,這往後,少爺大概又是一個懼內的主。
幾個屬下吃著自己的飯,壓根不插一句話。
段衡和許謙懷端端正正地坐著,許謙懷十歲,能自己坐著自己吃飯,段衡還小,但翁子貢老早就知道段蕭要帶著兒子回來,就專門讓工匠做了一把兒童椅子,段衡坐著剛剛好,宋繁花和段蕭都不喂他吃飯,給他配了碗,夾了菜,放了湯勺,讓他自己吃,遇到需要筷子的菜,宋繁花就親自喂他。
一頓飯,在半聊天半喂食的過程中結束。
結束後宋繁花就去睡了。
段衡不睡,屁顛屁顛地跟在夜不鳴和飛天貓後麵,找他們玩耍。
段蕭也不管,隨他去。
許謙懷跟著段衡。
夜不鳴抱著段衡,把他帶到段家軍們的地盤,那個地下城鎮,段衡很驚奇,許謙懷也很驚奇,地下城鎮是段家軍們的練武之地,夜不鳴帶段衡來,自也是教他練武的。
當然,玩樂也能玩,這地下城鎮彆的沒有,玩的東西卻很多。
這一下午段衡眼睛都看花了,玩的大汗淋漓。
宋繁花在睡覺,段蕭不困,但也陪著她,到了太陽落山,段衡被送了回來,洗過澡,也換了衣服,許謙懷也換了衣服。
段蕭看了段衡一眼,見他身上的衣服有點寬大,眉頭蹙了蹙,再看許謙懷,衣服好像也不是很合適,他喊來無方,讓他明天找個裁縫來,給這兩個小家夥做些新衣裳,無方應了,隔天就請了裁縫進門。
晚上,段蕭帶著宋繁花、段衡、許謙懷還有夜辰去了宋府。
原本宋世賢是要在開春五月左右帶戚煙回衡州,向戚府下聘禮,並正式迎娶戚煙,但後來因為雲蘇滴血認親的事,宋世賢就沒那心再回衡州,直到段蕭回來,又去陵安城找到了宋繁花,寫了信,報了平安,宋世賢才把回衡州的行程提了上來,隔月,他就帶戚煙回了衡州,瓊州商號的事情交給了宋明慧和宋明豔,宋清嬌還有嶽文成以及嶽老太太、嶽忠良、嶽夫人跟著一起回了衡州。
而宋陽和方意瑤在接到段蕭的信後也不遊山玩水了,往衡州趕回。
容恒帶著丘氏、容楚、容欣一同往衡州趕。
宋世賢老早前就給戚府寫過信,要娶戚煙,一直沒得到回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戚煙也不明白,二人就決定先回來,看看情況,等情況確定了,真正成親的日子定了,再跟宋明慧和宋明豔說,讓她們把商號的事情暫時交由各大掌櫃管理,另外也告知姚宴江一聲,讓他幫忙兼顧一下,她們回衡州,參加他的婚禮,並在衡州過年。
但收到段蕭的信後,宋世賢就不讓她們二人等了,讓她們直接回衡州。
如此,慢了幾個月,宋明慧和宋明豔還沒到,偌大的宋府就隻有宋世賢和常安兩個人。
戚煙回戚府去了。
戚府一直不回信,不是因為不同意,隻不過是戚家沒有主心骨,對戚煙嫁給他這件事,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以至於意見不和,遲遲沒定下來,是以,就一直擱著不回信。
戚煙的爹在戚家排行老三,上有大哥、二姐,下有四弟、五妹,戚家人口多,又不分家,七大姑六大婆的擠在一個四世同堂的小院裡,戚煙的爹沒什麼才能,在家也沒吃話分量,事關自己女兒的婚事,他這個當爹的卻作不了主,戚煙回去,就是解決這件事。
宋世賢相信她,以前的戚煙可能沒那份銳利,但她跟在他身邊學習了那麼久的商道,又獨自擔了天字琴鋪分號的掌櫃,自跟以前不一樣。
戚煙處理好家裡的事,宋世賢就將十八膽的聘禮送了去,戚府也回應了。
宋世賢定的成親的日子是臘月初八,是考慮到宋明慧和宋明豔的時間定的,這也是好日子,戚府同意了,宋世賢就開始著手婚禮的各種事。
人手不夠,宋世賢就讓常安去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