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看著胡氏一臉輕蔑的表情,她心裡忍不住有些好笑。
這一瞬間,她的心底十分不合時宜地升起了一個念頭——幸好,這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想利用彆人還舍不得給張好臉的人,跟她沒有血緣關係。
不然的話,她可能就不願意承認自己身上的這點血脈了。
其實她真的小看胡氏了,為了達到自己的心底所想,她還是願意付出一些努力的。
這不,她開始聲淚俱下地講述自己的故事了。
“孩子,你是我的第一個孫女,十八年前你出生的時候,我歡喜得跟什麼似的,誰知道大夫說你早產體弱,很難活得下來……果然,不到半個時辰,我就眼睜睜看著你沒氣了……你知道嗎?我當時就傷心得暈過去了……”
蒼耳聽到這裡,她忍不住插話道:“您的第一個孫女……不是程懷薇嗎?難道她並不是程家最大的姑娘,其實是行二的?”
胡氏被噎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她說得如此情真意切,這個死丫頭的關注點怎麼就跑到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上頭去了?
真是個沒教養的粗鄙丫頭!
程立誠見親娘吃癟,也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那個……蒼耳啊!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你真的是我程家的孩子,是我親生的姑娘。”
蒼耳不置可否。
她甚至沒有開口反駁他們,隻是靜靜地站著,一雙仿佛洞察了一切的眼睛裡,無喜亦
無悲。
程立誠被她看得有些尷尬。
這個丫頭,怎麼看起來有點邪氣呢?
旁邊圍觀的人開始議論紛紛,“那既然當初已經沒氣了……怎麼現在又前來相認了呢?”
“是啊!總不能隨便遇到一個人,就覺得是自己的孫女、自己的女兒吧?”
“就是……怕不是得了癔症吧?”
見大家議論的方向越來越偏,胡氏的臉色忍不住有些僵硬起來。
這可不符合她的初衷啊!
好在一個穿著灰衣的中年男人及時解圍道:“其實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的,我家遠房親戚的孩子當時也是生下來沒多久就沒氣了,窮人家沒那麼多講究,拿破布一包就扔到後山的一個溝渠裡了……結果過去了整整兩天,有放羊的路過,聽見有微弱的哭聲,循著聲音一看,居然是一個活生生的娃娃!把我那親戚給高興得,當場就給老天爺跪下了。”
旁邊的人聽他這麼說,頓時也嘖嘖稱奇起來,“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居然還有這等奇事兒。”
“那這麼說的話,虞國公府的姑娘也是這種情況了?”
“也有可能,不然國公夫人怎麼會說尋味居的店主是她的孫女呢?可見當年那個孩子很有可能真的沒死。”
胡氏見話題終於拉回到她期望的軌道上了,她的臉上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蒼耳心底一哂。
這灰衣男人是胡氏請來的托吧?
廢話太多不
說,講個故事還聲情並茂的,有這樣的才能,不去書真是浪費了。
胡氏又抹了一把眼淚,她朝著自己的兒媳使了一個眼色。
小胡氏有些不情願,但她不敢違逆婆母,隻能狠心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撲上前去哭道:“我可憐的兒啊!當初我們都以為你死了,就讓你祖母的貼身婢女抱著你去郊外埋了……結果你壓根就沒有死,但那個叫杜梨的賤婢,她記恨你祖母要將她嫁給一個大她五歲的鰥夫,發現你沒死也沒有將你抱回府,而是抱著你逃跑了……這天殺的,害得我們母女生生分離了十八年啊!”
她哭得太過誇張了,唾沫星子都噴了一地,蒼耳不動聲色地往後麵退了一步。
阿緋和阿青見狀,兩人不約而同地走上前,緊緊地護在蒼耳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