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娘三個說是來認親,其實就是來找茬的。
彆的不說,若姑娘真是他們家的孩子,他們就不會咄咄逼人地把她們堵在大門口,任由不相乾的人看笑話了。
看笑話的人此刻明顯有些遲疑。
這種高門大宅的恩怨情仇……是他們這種升鬥小民能看的嗎?不會看出什麼麻煩來吧?
那個灰衣男人覷著周圍人的神色,他連忙開口道:“害得主家親骨肉分離十幾年,這樣的刁奴,真的該亂棍打死!”
人群中有人小聲附和他,“是啊!因為一個奴仆的私心,
害得好好一個貴女流落鄉野,真是可憐可歎啊!”
他這句話得到不少人的共鳴。
比起奴仆叛主,他們更關心的其實是那個原本應該是公府千金,現在卻淪落到街頭賣酒賣飯的姑娘。
不知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蒼耳什麼反應都沒有。
她心裡正在想著,該怎麼應對,才既不會讓胡氏占了便宜,又能儘量保全虞國公府的顏麵呢?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並沒有一竿子打翻整艘船的意思,畢竟虞國公府裡還有她不想傷害的人。
正當她打算開口說話的時候,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要胡說八道,杜梨不是那樣的人!”
胡氏聞言,頓時皺緊了眉頭。
杜梨父親早亡,家裡隻有一個瞎眼的老娘和大她兩歲的兄長,當年她本打算斬草除根的,隻是後來在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杜梨的哥哥一直在心急如焚地尋找杜梨,那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偽裝的,她不想徒增事端,後來就沒再去找他的麻煩。
現在看來,她終究還是太大意了。
結果從人群中走出來的卻不是杜梨的哥哥。
那個人四十歲出頭的模樣,一身乾淨的布衣,雖然看起來出身比較普通,但氣質卻是難得的沉穩鎮定。
他朝胡氏拱了拱手,朗聲開口道:“國公夫人可能不認得小人了,小人名叫丁仁,十八年前曾是您手下一間綢緞莊的
管事。”
丁仁?
胡氏想了想,露出來若有所悟的神色,“你是杜梨那賤婢的……”
丁仁的神色倏地轉冷了,他壓抑著怒氣開口道:“老夫人,請注意你的措辭。”
竟是連敬語都不叫了。
胡氏雙手顫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當年她身邊的兩個婢女,杜梨和白果的年紀漸大,她身邊的嬤嬤就提出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好將她們許給手底下的管事,將來也可以重新回來當個管事娘子。
她對這種事情一向不上心,就隨意將她倆指給了手底下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小子。
這個丁仁她並沒有見過,之所以會選中他,是因為他爹曾是她手下比較得力的管事,好歹算是能讓她想起來的人。
隱約記得當初也有嬤嬤勸過她,說這個丁仁比杜梨大五歲,還死過婆娘,這門婚事嚴格來說並不十分相配。
但她心裡不願在這種小事兒上多費心,就隨口說了一句“嫁誰不是嫁”,這事兒後來就沒人再提了。
隻是現在回想起來,杜梨失蹤之後,她好像也沒有再聽過這個丁仁的消息了。
難道……當年他是跟杜梨那個賤婢一起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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