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可不知道前廳發生的事情,她這一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累還是次要的,主要是她的神經繃得太緊了。
因為她心裡其實很清楚,在有心人的眼中,她這一次亮相不僅僅代表了尋味居主人的身份,就連她隱藏在背後的身份,恐怕也要跟著一起浮出水麵了。
這也就意味著,她平靜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
趙雲稷一大早就去了尋味居,他特意叮囑了阿緋和阿青不要叫蒼耳,讓她睡到自然醒。
因此當蒼耳醒來的時候,看到外麵陽光已經十分刺眼,她頓時有些著急,忍不住小聲嘟囔道:“阿緋阿青這兩個丫頭,怎麼都不知道叫我呢?這下要趕不上賣午食了!”
開張的第二天就撂挑子,她這個老板當得也太敷衍了點。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戲謔的聲音響了起來,“放心,有雲普在,你的尋味居還不至於到關門閉客的程度。”
蒼耳轉過頭,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隻見趙雲稷正坐在她日常小憩的搖椅上,手裡拿著一本畫冊,正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她閒來無聊時畫的一些塗鴉。
相較於用毛筆寫字,她還是覺得畫畫更順手一些,有時候心情很好或者很不好的時候,就會隨手畫上幾幅,類似於以前寫的日記。
想到這裡,蒼耳急忙翻身下床。
她有些尷尬地從趙雲稷手裡抽走了自己的畫本,“那個,彆看了,
我都是瞎描瞎畫的……”
趙雲稷看見她穿著睡衣,一頭烏黑的頭發隨意披散在肩後,臉上脂粉未施,一副纖塵不染的模樣。
這樣的她,跟平時看見的她非常不一樣。
他的心情難免有些複雜,“你畫得很好……挺有意思的。”
他發現她很擅長畫這種擬人化的小畫,將身邊的人比做某種動物或者某種植物,用它們的口吻來描述故事。
在他剛才看的故事中,她自己就是一株蒼耳,而他是長在冰山上的一朵雪.蓮,兩個原本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世界裡的人相遇了,畫麵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她甚至還在旁邊批注了一句——不是一條道路上的人,就不應該產生交集。
可見她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平靜,當初對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她的心底也是充滿困惑和掙紮的。
他有心想問問她為什麼會把他比做冰山雪.蓮……這難道是在埋怨他對她不夠熱情嗎?
可這個話題說起來畢竟有些敏感,他在心底斟酌了一番,到底還是沒有問出口。
倒是蒼耳有些臉紅了。
剛來京城那會兒,他雖然也很慷慨地幫助她,但說話做事都很客套疏離。
她就覺得他跟一朵高嶺之花似的,高貴、冷傲,看起來冷颼颼的。
十分高不可攀。
但現在他們兩個的關係變了,這些話她肯定是不適合當麵說出來的,她隻能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你怎麼會在這裡?最近都不忙了嗎?”
之前不是忙到連飯都顧不上吃嗎?怎麼現在突然有這麼多空閒時間了?
趙雲稷有些無奈地開口道:“你個沒良心的……我擔心你昨天累到了,這才急巴巴地跑過來了,你居然還不領情。”
蒼耳撓了撓頭,頗有幾分不好意思,“那也不用為了我……耽誤你自己的正事兒啊!”
說白了,她也不是那種膩膩歪歪,非要跟另一半時時刻刻守在一起的人。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那她也有她的事情要做啊!
她對這段感情最大的期許,就是在兩人都閒下來的時候,能夠坐下來一起吃個飯,互相傾訴一番最近遇到的開心或者難過的事情。
遇到困難的時候,知道自己背後還有一個人在站著,不再像之前那樣是孤軍奮戰。
這樣,她就覺得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