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會兒,她如實回答道:“阿婆不愛說話,她從沒有跟我提及過自己以前的事情……到了臨終的時候,她卻突然告訴我,讓我來京城……”
程懷逢有些急切,“她沒有說為什麼要讓你來京城嗎?你姓程……是她告訴你的嗎?”
這一次,蒼耳沉默了好一會兒。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開口道:“阿婆並沒有提過我到底姓什麼……我給自己的飯館起名叫程記,是因為阿婆教我寫的第一個字就是程字,我隻是下意識地用了這個字……”
那時候她與阿婆的關係已經有些緩和了,可阿婆教她刺繡,教她做飯,但從沒有教過她寫字,她那時候隻以為阿婆應該是不識字的。
可她又不想當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子,就偷偷跑去找同村念過兩年私塾的侯伯討了一本書,趁阿婆不注意的時候,她就在院子的角落處拿樹枝在地上學寫這個時代的字。
有一次寫得太專注了,正好被來院子裡收東西的阿婆給撞見了。
阿婆問她,“這些字是誰教你的?”
她老實回答道:“侯伯教過我幾個,後來被我給問煩了,他就給了我一本書讓我自己練。”
阿婆聽了她的話,出神
了許久,也不知道具體想到了什麼,她拿過了她手中的樹枝,在地上寫了個“程”字。
她的語氣聽起來意外地溫和,“蒼耳,這個字你認識嗎?”
蒼耳想了想,這個字並不算特彆常見,她隻能很違心地搖了搖頭,“不認識。”
嘴上雖那樣說,但那一刻她的心底十分清楚——看來,這個程字是個很特彆的存在。
要不就是與阿婆的身世有關,要不……就是與她原身的身世有關。
心裡揣著這樣的念頭,再加上有前世的淵源在,她在給飯館命名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程記”兩個字。
並不是像她之前說的那樣,是抽簽抽來的姓氏。
程懷逢有些失望,“她就沒說點彆的什麼嗎?”
蒼耳看了他一眼,她坦率回答道:“還有一句話,阿婆說,屬於我的東西能不能搶回來……就要看天意了……”
聞言,程若望和田文儒都沉默了,就連田子越和程懷逢、田攸言的表情都有些不大自在。
原本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卻要靠“搶”才能爭取到自己手裡……這到底是在諷刺誰呢?”
程若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他看著蒼耳鄭重承諾道:“你放心,該是你的東西……都會物歸原主,祖父親自替你討這一份公道……”
蒼耳想說不必了,她也不是很想要這份東西,可看著程若望幾乎白透了的頭發,她有些說不出口。
程若望又道:“你給祖父
一點時間,我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好,風風光光地接你回家。”
蒼耳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她同情程老國公在這個事件中所受到的傷害,可她真的很難感同身受,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心情仿佛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一樣。
可這種話說出來,肯定會讓老人家傷心難過的,最後她隻能保持了緘默。
程若望自然也能感覺到孫女對自己的生疏,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可他並不怪她。
一個從小沒有在家裡長大,甚至因為大人的失誤讓她吃了數不清苦頭的孩子,你能指望她對家人有什麼感情呢?
說句不中聽的,她沒有心生怨懟,就已經算是天生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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