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阿緋和趙雲普正眼神灼灼地盯著彼此,誰都不肯主動開口說話。
阿青雖然年紀小,又素來沒心沒肺,但氣氛怪異到這種程度,她就是再遲鈍也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我去後廚看看明日朝食的食材準備得如何了……”
阿緋和趙雲普都沒有應她。
阿青撓了撓頭,實在看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她隻能滿腹疑惑地離開了。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兒。
趙雲普到底有些心虛,因此他最先敗下陣來。
想了想,他遲疑地開口問道:“第一天來程記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
那個時候她突然開口替他說話,勸蒼耳將他留下來,他就覺得她可能認出他來了,最起碼是懷疑他的身份了。
阿緋搖了搖頭,她坦誠開口道:“隻是覺得你有些眼熟,懷疑你以前是蒔花樓的常客,倒是沒有將你和榮王世子聯係起來。”
畢竟正常人的思維,怎麼都不會想到堂堂王府世子會屈尊到一個小飯館來當廚子。
那個時候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個人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廚子。
彆的不說,蒔花樓那種銷金窟,兜裡沒幾個錢的人一般是不敢進去的。
趙雲普露出了幾分苦笑。
他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海棠,畢竟她那天的裝扮與在蒔花樓時的濃妝豔抹差彆實在太大了,他壓根就沒往那處想。
直到她自報家門,他才發現她居然是自己常常去捧場的
舞女海棠。
那個時候他就擔心她會認出他,後來一想自己在蒔花樓的時候從未叫過姑娘相陪,心裡就存了幾分僥幸。
現在可好了,不僅他的老底掉了,就連太子堂兄的身份,她恐怕也猜出來了。
想了想,他十分嚴肅地開口道:“我堂兄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就當不知道他的身份吧!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阿緋沒說話。
她知道他這麼說的確是為了她好,可這一刻她卻不能點頭答應他。
畢竟蒼耳收留了她,在明知道她的身份十分棘手的情況下依然收留了她。
她不能辜負這份善意。
趙雲普一看她緊繃的臉色就知道她並不認同自己的話,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今日若是不解釋一番,這個執拗的姑娘恐怕連覺都睡不著了。
想了想,他有些保留地開口道:“我對蒼耳姑娘的事情知道得不多,我隻知道她之前是濮州雲來書院的廚娘,跟我的堂弟雲謙……也就是二皇子的關係交好,我是應雲謙之托就近保護她的……至於太子皇兄,應該也是差不多的緣故。”
阿緋輕嗤了一聲。
一個當今太子,一個親王世子,兩個本朝權勢排行榜前幾名的人物……守著一家小飯館來保護一個小小的廚娘?
這句話說出去,恐怕書的人都不敢相信吧?
趙雲普也知道這樣的話很難取信於人,想了想,他又加了幾句,“我不揣測皇兄的心思,就說說我
自己吧!我之所以會來程記,一來是好奇什麼樣的姑娘能讓雲謙那個小刺頭巴巴地寫信給我,再三請托讓我多關照她。二來是因為雲謙說她是個手藝很好的廚娘,我自來就對吃吃喝喝的東西比較感興趣,因此想來跟她切磋一下手藝。還有就是……”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我最近正好閒得慌,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做。”
阿緋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閒得沒事兒乾就來飯館裡當廚子,這位貴主……腦袋沒毛病吧?
趙雲普理直氣壯地回視著她。
就是這麼任性怎麼了?
他就是個天生的膏粱紈絝,隻會吃喝玩樂,一念書就腦袋疼,一紮馬步腿就直打哆嗦。
隻要不讓他乾正事兒,他就哪兒哪兒都舒坦。
前幾年太子皇兄偏不信邪,非要每天拉著他一起去處理政事,他被折磨得兩眼發黑、四肢發抖,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直接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