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望愣住。
程懷逢狀似無意地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挺喜歡程記的飯菜的……但好吃也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程若望用手指著自己的孫子,頗有幾分哭笑不得,“你呀!難得聽見你說起自己的偏好……”
他這個孫子,從小就老成持重,後來又成了太子的伴讀,兩個人簡直跟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沉默寡言。
有時候他也會跟親家田文儒抱怨幾句,“你家攸言也是太子的伴讀,他的性子怎麼沒有受到影響呢?”
田文儒慢悠悠地回道:“有沒有可能,懷逢骨子裡就是這種性子,並不是因為受了太子的影響才變成這樣的?”
對這個說法,他沒有認可,但也沒有反駁。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懷逢的性子或許有一部分是天生的,但更大的因素,是因為他是程家的嫡長孫。
他的父親立德常年不在京城,二叔又立不起來,所以他小小年紀就自覺地承擔起了頂門立戶的職責。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難免有幾分心酸。
輕咳一聲,他刻意轉換了話題,“江海說那個飯館的店主人姓程……是貢州來的族人嗎?”
他們程家在老家貢州已經沒有近支了,但遠房族親還有不少人,隻要是找上門來的,多少也要看在
同宗同族的份上幫襯一二。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如此做的,也時常教導兒孫要這樣做。
程懷逢臉上的表情頓了頓,他平靜地開口道:“她不是貢州族人,她是從濮州來的。”
“濮州?”
程若望有些疑惑,既然跟他們程家沒有關係,懷逢何至於如此看重一個小飯館的店主呢?
突然想到江海曾經提過那位店主是個年輕的姑娘家,他心底的話沒有思索就脫口而出,“那位女店主……很特彆嗎?”
特彆到讓自己這個一向對什麼事情都不熱絡的孫子都上了心?
程懷逢的表情十分無奈,“祖父,您想到哪裡去了?這要是阿憂聽見,該怎麼想我呢?”
他與莫思憂成婚一年有餘,兩人之間也算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現如今妻子有了身孕,他心裡正無比滿足,哪裡會生出彆的歪心思呢?
程若望也知道自己的孫子不是那種輕浮的人,隻是這事兒確實透著幾分不正常,也就不能怪他會想偏了。
程懷逢又沉默了一會兒。
他知道祖父心裡有疑慮,但他並沒有向祖父解釋蒼耳的事情,而是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祖父,您相信直覺嗎?”
程若望愣了一瞬,繼而笑了,“你這話問得……我當然相信了。直覺這東西聽起來很玄乎,但關鍵的時候確實可以救命。”
他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廝殺,就不止一次靠敏銳的
直覺避開了危險,僥幸從死神手中逃脫。
隻是,懷逢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呢?
程懷逢沒有說話。
其實他也相信直覺,確切地說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程記那個女店主,他隻見過一次,可麵對她時,他卻不止一次生出了奇怪的情緒。
就好像這個人,跟他……或者說跟他們程家,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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