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閒巷,太師府。
太師田文儒今年已經七十有餘,這兩年已經很少出門了,就連陛下都體恤他,特意囑咐他不必參加今夜的中秋晚宴,改而專門賜菜到太師府。
因此,當幼孫攸言提著食盒到他書房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宮裡的賜菜到了。
隻是等他走到桌邊一看,卻發現與往年的宮中賜菜完全不一樣。
他有些疑惑,“這不是宮裡的菜?”
田攸言笑了,“天色還早,宮宴還沒有開始呢!賜菜應該還要過一會兒才來。”
田文儒更困惑了,“那這些菜……是從哪裡來的?”
現在也不到府裡用飯的時間啊!再說自家廚子的手藝他還是能認得出的,這並不是他們慣常做的菜。
田攸言樂嗬嗬地解釋道:“我之前不是在您這裡拿了兩本書送朋友嗎?這是她給我的回禮,我想著祖父最近的食欲不太好,就趕緊提過來孝敬您了。”
田文儒聽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下午的時候,他正在書房裡看書,小孫子攸言急匆匆地過來,說是有一個友人開了一家飯館,他想選兩本關於烹飪的書送給她。
他原本有心問問攸言,他怎麼會跟市井裡開飯館的人交朋友呢?
後來攸言主動說是太子殿下帶他去的飯館,他頓時就咽下去了到嘴邊的話。
太子殿下是他看著長大的,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做事情一向穩重,這些年替陛下處理政事,表現也可圈可點。
既然是太
子殿下認識的人,想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基於這樣的想法,就算攸言後來選了他珍藏多年的孤本,他也沒有開口阻攔。
再珍貴的東西也不過是死物罷了,與其放在他的書架上蒙塵,還不如送給真正用得著的人呢!
想到這裡,田文儒緩緩坐到了飯桌旁邊。
年紀大了,不好克化,他已經許久沒吃過外麵的飯菜了,今日就當嘗嘗鮮吧!
隻是當他真的拿起筷子時,卻發現眼前這幾道菜都十分清淡,就好像是專門為老人家做的一樣。
他的臉上忍不住有了笑意,“你這朋友歲數不大吧?難得,還是個挺細心的孩子。”
田攸言聽了祖父的話,頓時有些與有榮焉,“那是,蒼耳姑娘可厲害了,她還會自己釀酒呢!”
田文儒愣住。
蒼耳……姑娘?
攸言口中說的友人,太子殿下的熟人,是個年輕的姑娘家?
田攸言見自己祖父的臉色變了,他有些擔心地問道:“祖父,您是覺得……姑娘家拋頭露麵的……不太合適嗎?”
田文儒沒有說話。
田攸言心裡有些不安,“蒼耳姑娘還說……等她釀的酒好了,請您老人家品鑒一二呢!”
田文儒回過神來,看著孫子一臉擔心的模樣,他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撫。
“傻孩子,祖父豈是那樣迂腐的人?”
他都這麼年紀了,什麼風浪沒有見過?
如今的皇後娘娘,當年的莫家大姑娘領兵打仗的時候,他還親自給
她寫過檄文呢!
隻是如今太平盛世,大多數姑娘家都養在深閨裡,能獨自在外麵謀生的……想來要不就是出身貧苦的人家,要不就是家裡沒有人能庇護她了。
可是這樣的人,又怎麼跟太子殿下扯上關係了呢?
田攸言看見了祖父眼中的疑惑,但這事兒涉及到太子殿下,他也沒法解釋得太多。
他盛了一碗湯給自己的祖父,“祖父,來嘗嘗蒼耳姑娘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