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抬起頭來。
隻見說話的人二十出頭的模樣,長身如玉、溫潤清朗,一雙眼睛微微上揚,仿佛天生帶著笑意似的。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趙雲稷。
趙雲稷連頭也沒抬,繼續吃著碗裡的餛飩,順便開口介紹道:“田攸言,我的同僚。”
田攸言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這……又從哪裡論的關係?他怎麼敢跟太子殿下成為同僚?
蒼耳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笑著招呼道:“原來你也是京兆府的官員啊?快請坐,快請坐。”
田攸言又看了趙雲稷一眼,見他沒有絲毫反應,他隻有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蒼耳熱情地喚攤主過來,給田攸言也上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她笑著說道:“秋日夜寒,大人吃一碗餛飩暖暖身子吧!”
田攸言客氣地向她道謝。
順便,悄悄以審視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看起來挺和氣的,但穿著打扮都很樸素,明顯是個出身普通人家的姑娘,且一口京話說得不太標準,應該是剛進京不久的外鄉人。
可她怎麼會跟太子殿下產生交集的呢?
還一起坐在街頭的小攤兒上吃飯,甚至還擺出了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天知道,他剛才看見這個場景時,一度以為自己的眼睛出現幻覺了。
一時間仿佛百爪撓心似的,有太多疑問想要問出口,但看著趙雲稷麵無表情的臉色,他很有眼力見地閉緊了嘴巴
。
得,他人微言輕,不敢隨意開口說話,還是趁機嘗一嘗這街頭的吃食吧!
蒼耳已經吃飽了,她看著埋頭吃飯的兩個人,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你們倆都是京兆府的……那誰的官職比較大啊?”
趙雲稷沒吭聲。
田攸言素來是個和煦的性子,自然不好意思對姑娘家的問話置之不理。
但太子殿下心底的想法,他是不敢隨意揣測的,因此隻能撿自己的事情來說,“田某不才,忝居京兆府少尹。”
兩個少尹?
蒼耳在驚訝之餘,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一把手隻有一個,副職卻不一定隻有一個,不然怎麼會有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這種稱謂的存在呢?
想到這裡,她笑著下了論斷,“既然你們都是少尹,那就是一般大了。”
說起來,這可真是一件十分魔幻的事情啊!
她一個在京城裡還沒有立足的升鬥小民,居然會跟兩個位高權重的“副市長”一起坐在街頭的地攤上,吃著六文錢一碗的小餛飩。
趙雲稷咽下了最後一個餛飩,他放下了湯勺,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我比他大。”
蒼耳愣住。
又過了一會兒,她的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她懂她懂,意思就是說他是常務副市長嘛!雖然和副市長的行政級彆相同,但職權範圍確實要更大一些。
田攸言卻有些悲憤。
楊府尹今日從東宮回來,一臉莫名地說
太子殿下囑咐他在京兆府增加一個少尹的職位,說他自有用處。
楊府尹心裡沒底,就悄聲詢問他,太子殿下此舉到底有何用意?是不信任京兆府的意思?還是單純想給自己親近的人安插個職位?
他當場就否決了這兩個猜測。
他和太子殿下是從小在一塊長大的,十分了解他的為人,他那個人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既不會無端地猜忌一個人,也不會為了任何人濫用自己手中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