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菜的間隙，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蒼耳好奇地從窗口往下望過去，隻見天香樓門口停了一輛十分華麗考究的馬車，一個盛裝美人正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下車。
她穿著一身大紅色束腰長裙，頭上戴著一副赤金步搖，柳眉杏眼，膚白如玉，端的是一朵開得極盛的人間富貴花。
隻是眉角眼梢都透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倨傲，看著不大好親近的樣子。
天香樓的掌櫃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程大姑娘來啦？樓上的雅間給您留著呢！”
那位姑娘看了他一眼，也沒理睬的意思，徑直向天香樓內走去。
掌櫃的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也不敢多作停留，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蒼耳有些冷嘲，“果真是看人下菜碟的東西。”
又想了想剛才那個美女，她忍不住有些讚歎，“這就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姑娘嗎？排場很大啊！”
趙雲稷自顧自喝著茶水，既沒有朝樓下看，也沒有理會蒼耳的自言自語。
樓下，圍觀的人群看到正主進樓了，這才小聲議論道：“這虞國公府的姑娘，真是氣派啊！”
“人家有氣派的資本啊！祖父是國公，父親是將軍，就連哥哥和弟弟也年少有為，在這京城的地界裡，有幾個姑娘的身世能比得過她的？”
“哎，我聽說，這一位與太子殿下自幼定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咱們怎麼會知道？
隻能說無風不起浪，就憑陛下對虞國公府的倚重，他們家出個太子妃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這事兒是真的，程大姑娘可就是以後的皇後娘娘了。”
“……誰說不是呢！”
蒼耳聽了一會兒壁角，她心裡有些震驚，忍不住低聲喃道：“居然是未來的太子妃娘娘？”
剛進京就遇到了這樣了不得的大人物，看來雲京城果真是個權貴遍地的地兒，她以後得更加謹言慎行一些才好。
趙雲稷聽見她說的話，他放下了茶杯，神色有些晦暗不定，“她不是未來的太子妃，太子他……尚未定親。”
“啊？”
蒼耳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趙雲稷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太子的親事乃是朝廷大事，若他真的定親了，彆說是我，就連你也會知道的。”
蒼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說得也是，若這個程家姑娘真的是敲定好的太子妃，樓下那兩個人就不會用猜測的語氣來討論了。
隻是尚未定下來的事情，居然會有這樣的傳言流出來……看來這位太子殿下，威望稍顯不足啊！
不過這種事情跟她這個小老百姓可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也不願沾染任何是非，因此她適時地閉緊了嘴巴，不再發表一句評論。
趙雲稷觀她神色，心裡沒來由地有些發堵，他開口問道：“你覺得……這位程家姑娘適合做太子妃嗎？”
蒼耳有些莫名
其妙地看著他。
她又不是太子，怎麼會知道哪個姑娘適合他？
趙雲稷直視著她，似乎執意要等一個答案。
蒼耳無法，她隻能含含糊糊地說道：“我覺得，這位程家姑娘……威嚴和體麵是有了，但稍微欠一點親和力……”
趙雲稷略皺了眉頭，“親和力？”
蒼耳點了點頭，她解釋道：“你想想，太子妃可是未來的國母啊！我覺得不僅要有排場，還應該帶一些貼近百姓的親切感才行。”
見趙雲稷不說話，她又舉了個具體的例子，“你比如說現在的皇後娘娘，我聽說她在成為皇後前是一名女將軍，在軍營裡與士兵同吃同住，這才幫助陛下一起打下了江山。這樣的娘娘，百姓就會覺得她是真實的，像普通人一樣有血有肉，不隻是端坐在鳳座上的一尊神像。”
趙雲稷咀嚼著她這句話，“一尊神像……”
蒼耳臉上突然浮現出懊惱的神色。
要死了，她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明明剛才還在提醒自己一定要謹言慎行的。
這個趙雲稷，職位是京兆府少尹，出身還不太清楚，萬一他有麵見太子的機會，或者有見到程家人的機會，再不小心把她這幾句胡言亂語轉述出去……她豈不是還沒站穩腳跟就要得罪了人嗎？
趙雲稷想了半天，他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回頭我見了陛下和皇後娘娘，會將你這段話轉述給他們的，以便
他們在給太子擇妻的時候，再慎重一些。”
蒼耳聞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趙雲稷。
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真有這樣的想法，她有些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咚”的一聲砸在了桌子上。
趙雲稷似乎被她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兒。”蒼耳悶聲道：“菜來了你先吃吧！我先自我檢討一番。”
沉默是金、三緘其口、謹言慎行、閉口藏舌，還有啥？她還是先把這些默念一百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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