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處境令我陷入困惑。那些表麵上關係親密的村民,竟未給予任何援助;反而是這位平素並無過多來往的人,在關鍵時刻施以援手,使我心中暖意融融。
正當我收拾好衣物準備離去之際,忽覺屋內似有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那股感覺讓人背脊發涼。
我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異常。周婆婆見我滿臉疑惑,不禁好奇地詢問:“九娃,你在找什麼呢?”
我訕訕一笑,回道:“沒,剛才總覺得好像有人正在注視著我。”
周婆婆聽了,不禁啞然失笑:“怎麼可能呢!這屋裡除了咱們倆哪還有旁人?你怎麼疑神疑鬼的?得了,彆胡思亂想了,抓緊時間把東西帶走吧。”
正當我欲轉身離去,卻發現周婆婆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對勁。她額頭處似乎籠罩著一抹淡淡的黑氣,準確地說,印堂與鼻尖都泛起黑斑,一股青氣自發際線一路延伸至印堂,麵色枯黃蒼白,且透出一絲深青之色——那正是即將逝去之人特有的麵相!
這該如何是好。我曾在過去的數日裡研讀《麻衣神相》,書中關於相術的論述豐富詳儘,其中提及瀕死之人麵相的描述赫然在目……
觀元神光華是命理修煉中的頂層秘術,修煉界認為人身上的元氣顯化有五彩,分彆是青、黃、黑、紫、白五種。
黑屬水元,源自腎海精魄,無論顯現於麵部何方皆預示凶兆。若麵容之上黑氣熠熠生輝且帶有潤澤,則預示此人在未來定然有所大成;若麵呈黑氣而籠霧,則意味著膀胱、腎臟、胞宮等臟腑有疾患隱匿其中,若臉色黯淡,黑中透黃,則預示著生機即將消亡,值得注意的是,對於年邁之人,倘若嘴角處出現黑色,則意味著瀕死之後尚有望轉危為安,而呈現黃色則昭示著生命垂危或者病情惡化之象。如若麵部黑氣濃重、深沉、晦暗,則多為病症災厄之兆,尤其天靈部位不宜現此種黑氣。
氣光秘術中有言:“陰霜覆雪,雪上加霜”,即指麵部原本的黑氣未褪,卻又覆蓋一層黑霧般的邪煞之氣,如同雪地之上的霜凍疊加,或是肌膚內雜質泛濫於麵龐,而其外又被一層灰霾般的濁氣所遮蔽,如此氣光顯現於任何人的麵上,皆預示著極度凶險的征兆。
唇泛青黛,舌染黑黴,麵色枯槁黃白者,十病九亡之兆。若青色凝固於麵部正中,四肢僵硬猶如木石,不出旬日,便恐壽限將儘。
我向天起誓。
當初初見周婆婆時,她麵上並無此類異常,然而就在剛才,當我察覺到有神秘目光注視之際,同時,周婆婆的麵容亦突現異變。
此事實在匪夷所思。
我滿腹疑惑地詢問道:“周婆婆,您近日可有感到身體不適之處?”
“九娃子,才過去這麼一會兒,你竟已通曉醫卜星象之術了?”周婆婆滿臉驚異地看著我,並未立刻回應我的問題。
“跟家師學了幾手皮毛,方才看出您的元氣光華似乎不大正常。”我沒有直言緣由,畢竟老一輩人往往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或許原本還能多延續些時日,但萬一聽了這些話被嚇到,那可能立馬就會因此一命嗚呼。
那樣一來,便是我的罪過了。
周婆婆略一愣神,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好奇之色,“沒想到你竟習得了這門神通。實話說,近幾日我確實未曾安寢,以往每到夜晚十點,躺下就能一覺到天明,但這三天裡,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每隔一個時辰便會驚醒,再次昏昏欲睡,卻總是在夢境與現實之間掙紮,雖然具體內容已經記不清了,但明顯能夠感受到,次日清晨醒來時,整個人的狀態糟糕至極,仿佛從未真正休息過一般,甚至有種體力透支的感覺。”
周婆婆的症狀顯然並非單純的睡眠不佳所能解釋。
她麵露的元氣光華異常,僅憑失眠恐怕無法引發如此狀況。
莫非,有人正在對周婆婆不利?
畢竟先前黃奶奶之事,已然揭示了不少陰曹地府的幽魂逃離,流竄人間興風作浪的可能性極大。
周婆婆的處境,不由得令我萬分擔憂。
若是旁人,我可以當作毫不知情,畢竟此事與我無乾。
然而周婆婆對我恩重如山,曾在我困苦之際伸出援手,如今若是坐視不理,對我來說,心中總會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最近是否有奇異的現象發生?或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的氣息?”我以修煉者的敏銳探尋著答案。
周婆婆略顯憂慮地擰起了眉頭,沉吟片刻後說道:“並沒有什麼特彆奇怪的事,隻是……我家飼養的靈禽近日頻繁失蹤,起初家中共有八隻,然而清晨醒來時便發現少了一隻。起先我以為可能是靈禽自行離去,但緊接著,連續幾日,每天都會少一隻,如今隻剩下兩隻還在,這件事情頗讓人費解。”
在我們這個村落,家家戶戶都豢養著靈禽,自然不至於有人乾出盜取靈禽這樣的勾當。在這個修行者與凡人共存的村莊裡,靈禽的存在尤為尋常。聽聞此事,我不禁感到一絲驚訝。那些安然飼養的靈禽,為何會無緣無故地消失?
“自打丟失靈禽開始,您的修為是否受到影響,以至於無法安眠?”我探詢道。
周婆婆思量了一下,回答:“的確如此,自從發生了靈禽失蹤之事,我的修為運轉便出現了困擾,難以入眠。其實我對丟失靈禽之事本身並不在意,家中已有二子需要照料,我所有的心神都在他們身上,至於那些靈禽,失不失去,並不影響我的心境和作息。”
對於周婆婆來說,家庭狀況尚可,生活雖不富足但也足以溫飽,丟失幾隻靈禽並不至令其擔憂焦慮。然而,周婆婆的修為受阻與靈禽失蹤之間,看似無關卻又隱含聯係。
我環顧四周,貼近周婆婆耳邊輕聲道:“周婆婆,此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我定會查明是什麼原因影響了您的修為,妨礙您的安寧。我現在先回家給孩子準備些修煉所需的靈食,今夜我便在您家門口潛心守護。但這事切不可張揚,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可能有些邪物在暗中作祟。我在師門所學並非虛妄,一兩手鎮壓邪祟的法術還是有的,若您信任於我,就請讓我一試身手,也是對我出手相助的一份回報。”
周婆婆聞言一愣,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看來很可能確實存在某種汙穢之物在背後搗鬼。她輕輕點頭應允:“那就拜托你了。”
我收起物品,急匆匆返回所在的道觀。江嘯天見我攜帶眾多包裹歸來,滿臉驚訝:“沒想到你竟然辦成了這件事,我還以為你會在外頭碰壁而歸呢!你們村子的人好像對你頗有偏見啊。”
我笑了笑,答道:“總有善良之人願意伸出援手嘛。嘿,說起來,這次外出我還發現一件怪事。我們村的周婆婆,在我向她索要修煉所需物品時,她的麵相看上去並無異樣。但當我即將離開時,卻發現她麵色晦暗,帶有臨終之人的氣息。更令人不解的是,她素來睡眠安穩,最近卻突然開始失眠,而且還發生了家中靈禽不明原因減少的情況。”
我覺得這幾起事件交織在一起頗有詭異之感,縱然我還無法準確指出其中的破綻所在,但細細琢磨,總覺得其中有蹊蹺。畢竟我的修煉時日尚短,閱曆有限,許多深層次的因果關係尚未能參透,然而我師尊卻非同尋常。他見識廣博,必然能夠洞察這一切背後的玄機。
我把這些疑點悉數告訴了我的師尊江嘯天,他聽完後,不禁微微蹙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依你這般描述,我大致明白了其中端倪,隻是尚待確證。此事隻可能與黃毛貂精有關,唯有它們才會威脅到人類的生機,並且擁有喜好竊雞的獨特癖好,對於雞類,黃毛貂精可謂癡迷至極。若有機緣,它們必定設法席卷村民的所有雞隻,享用殆儘。此外,黃毛貂精還兼具強烈的報複性和攻擊性,能在無聲無息間取人性命。聽你這麼一提,的確存在此種可能性。”
江嘯天以嚴肅的口吻娓娓道來。
聽聞此言,我亦不由得為之愕然。
我所在的村落竟出現了黃毛貂精?
關於黃毛貂精的故事,在我村中流傳已久,隻不過多年未曾發生過相關事件。
一則舊事發生在我不在村中就讀初中之時,那時村中有一男子便曾遭黃毛貂精附體,其表現得性情突變、舉止怪誕,村民們皆稱其被黃毛貂精迷惑。後來請來的高人用針刺入男子的人中穴,男子瞬間跪地求饒,口中喊著“饒命”。隨後高人詢問附體之物身份,男子便以打油詩的形式自我介紹,自稱居於何處何山,接著焚燒香燭供品將其“送走”。事後追問男子,他對此事竟毫無記憶。
另一樁故事則是關於黃毛貂精的討封之事。這類情形多發生在山村叢林之間,有時會看見一頂草帽遮頭、直立行走的存在,嗓音尖細,像是路過之人問道,倘若對方應答“像”,那麼黃毛貂精便修行圓滿,可以幻化成人形,並會給那人帶來種種好處與福報。若回答“不像”,則這隻黃毛貂精數百年的修為將付諸東流,需重新修煉,而此人也將遭到黃毛貂精的報複。村中的張伯一次上山砍柴,忽遇一位看似比他還年邁的老者擋在路上,詢問其能否成就仙位。張伯意識到此乃黃毛貂精討封之舉,於是鼓足勇氣回應道,隻要勤奮修行、積德行善即可。黃毛貂精聞聽此言,大笑著對張伯作揖致謝:“多謝老丈賜封仙位。”自此之後,張伯下山後再未生病,好運連連。
然而,此類傳說雖廣為流傳,真假難辨,但對於黃毛貂精之事,村民們大多知曉一二。因此,當我聽說此事涉及時,自然倍感震驚。
然而通常情況下,黃毛貂精並不會輕易傷害人類,它們多數情況下傷害人類,隻是為了報複那些妨礙其修行討封的行為,當然,也有一些道德敗壞的黃毛貂精意圖附身於人,以此達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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