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媽媽看出了歐陽楓的猶豫，推了一杯冰檸檬水到他麵前，進一步開解他，“我和你爸爸隻有你和小楠兩個孩子，如今小楠出了事，我隻能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你總不能隻拿媽媽的錢，不幫媽媽做事吧？”
“媽，我不是不幫你，隻是我國內也有事業，我總不能扔了不管吧？”歐陽楓找借口說，他其實是舍不得秦笑笑。
“國內小打小鬨的，有什麼不好舍棄的？在這裡陪著爸媽，不是你一直向往的嗎？這些年，你一直在跟小楠攀比，嫌公司的總經理不是你，嫌我們不讓你移民，隻讓你弟弟移民，現在隻要你一句話，你就什麼都得到了。”歐陽媽媽不緊不慢的說。
說罷，雙手托腮，滿眼期待，“你儘快給我一個答複，我好儘快答複弗蘭克。”
歐陽楓被逼的有點慌，如果是五年前他媽媽想把公司給他，他會毫不猶豫移民，可現在不同了，他在國內有了根，有了留戀。
“媽，我不移民。至於小楠，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繼續讓法務上的人盯著他，絕不讓他出來。”歐陽楓突然下了決心，違背他本心的事，他做了也難受，就不如不做，“媽，二十年前你沒有帶我走，二十年後的今天，我也不會再聽你的話。我如果真的移了民一走了之，我才是真正沒良心了。”
他注視著媽媽的反應，看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成了僵硬，他又緩了一口氣說，“你可能覺得我國內的生意做的小，跟你的生意無法相提並論，可那是我的心血。當我拿著三百萬啟動資金，想儘辦法想讓這些錢變成幾千萬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的迷茫無助。我當時拉朋友入股，擴充，一心把生意搞大。可你又踹我了一腳，慫恿彆人撤股。你以為我一定會因為資金鏈斷裂失敗，可是媽你錯了，我國內有生死與共的知己，有肝膽相照的哥們，還有一幫，一心願意挺我的普通員工。他們都很普通，可他們敢在我的身上賭未來。媽，我知道你是個不平凡的女人，我也知道你一直覺得我不夠優秀，所以無論我怎麼努力你都看不見，你一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就像小時候我們參加考試，你隻要我們考一百分，其他的都不重要。”
歐陽媽媽輕聲一笑，反問道，“嗬嗬，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
“是的媽媽。小時候我不能保證每次考試拿一百分，就像現在我不能保證，我每次都能讓你滿意一樣。二十年前你沒有選擇我，我現在也不會選擇你。我還是那句話，我這次來的目的，隻是為了照顧爸爸，如果爸爸真的死了，我為他披麻戴孝，我為他送終，我不是來參加你們公司內鬥的。”
歐陽楓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牢記此次出國的目的，不能被他媽媽蠱惑。
“好，你真是我的好兒子。可是你又真的很自私。”歐陽媽媽說，“三百萬啟動資金是誰給你的？你抵押貸款的車子房子又是誰給你買的？如果沒有我，你狗屁不是！”
說到最後，歐陽媽媽已是怒不可遏，抬起手重重一掌拍到了桌麵上，隨著桌子“啪”一聲巨響，她的怒氣也在此時到達。
“那些人給你的東西，比不上我給你的十分之一，你現在隻感激他們，卻不知道感激我？我生你養你，雖然陪伴你陪的少，可我讓你養尊處優不用為了生活奔波。老百姓養一個孩子還要養兒防老呢，我呢？我自問從沒想過要過你的回報，我連養老都為自己打算好了，等我老的走不動了，我讓菲傭伺候，不用你在床前儘孝！你為什麼隻能看到我對你的不好？說我偏心，不愛你，這些年一直記恨我，可你又看見媽媽對你的付出了嗎？房子，車，錢，我幾時虧待過你！”
歐陽媽媽除了感情上對歐陽楓淡薄些，也真的數落不出彆的不好了。他生活過的很好，細細想來，他媽媽為他付出的真不少。
他每年年底都會給媽媽打電話，打著拜年的名義，要二三十萬的零花錢，一要就是一年的。錢雖然不是太多，卻足以讓他在c市活的很好。後來，歐陽媽媽乾脆給他在公司掛名了一個副總，那錢就算給他工資了。
可他呢，一年出不了兩趟國，見父母的麵也很少，說什麼公司副總，不過就是為了拿錢方便。想到這些，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下一秒，他又堅定了。
“媽，我真的想回去。我不想在海外發展，國內有我很牽掛的人。”歐陽楓說。
“很牽掛的人？什麼人？女人？為個女人，能不要爸爸媽媽？這些年，我沒有道德綁架過你吧，我沒有說過什麼，你要努力賺錢，將來孝敬媽媽這些話吧？因為我不需要你們掙錢，我隻會給你們錢。就連小楠的老婆孩子，都是我在養著。他出了事，我做婆婆的，做奶奶的，就應該為他養這個家，就算是為了孫子，我也會善待他媳婦。”
歐陽媽媽感到心力疲憊，她不求彆人能理解她，隻求自己的孩子能稍微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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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楓，媽媽今天不逼你做決定。我們母子之間有很多嫌隙，我今天必須要跟你說清楚。是，你確實不是在我身邊養大的，跟我一直不太親近，可你知道當年是什麼情況嗎？我跟你爸爸先去廣州做生意，後來轉到香港，再後來好不容易認識了外國朋友，我們憑著人脈關係，手裡有了資源，當年隻有兩條路，去國外，我們就能撈金，不去國外，在家守著你們，我們就隻能是平平淡淡的一家人。我不想平平淡淡，我為了掙錢能放下孩子，你就知道我的心有狠。我不是不愛你，送你到奶奶家的時候，我也很心痛不舍，可我一想，如果在年少陪伴和成年後給你好的生活之間二選一的話，我還是選擇給你好的生活。我當時一狠心，就把你放下了，我為了掙錢能放棄任何感情。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如果我不這樣選，可能你們現在也和彆人一樣，上個不好不孬的大學，找一份不好不孬的工作，娶個普普通通的老婆，再生一個或兩個孩子，每天上班掙錢，苦苦還房貸，四處討生活，過一地雞毛的日子，你確定你能過那樣的生活嗎？”
歐陽媽媽把該說的都說了，見歐陽楓還是沉默不語，也不再緊逼他，“小楓，你也想想父母的不易！父母給你的夠多了，你不能又想要親情，又想要愛情，又想要金錢！人生總有取舍，你想想該怎麼取舍吧！”
說話語氣也跟著和軟了，“今天就先說到這裡，你回家休息吧，不過……我隻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兩天後必須給我一個答複，又或是你給小楠開具諒解書，我想辦法把他辦到國外，我身邊總要有一個孩子。”
歐陽媽媽給了他最後的選擇。
說完，她劃拉了幾下菜單，又給歐陽楓多點了幾樣他愛吃的菜，她自己沒吃，菜剛一點好，便又匆匆忙忙回到醫院去了。
她臨走前，對歐陽楓語重心長，“如果你爸真走了，我也再沒心情管理生意，也想退休了。你隻要接了手，我以後絕不會再乾涉你任何事，我給你足夠的尊重和自由。”
這些話彆管是收買人心，還是歐陽媽媽窮途末路之後的無奈之言，對歐陽楓來說，都是往他心上釘釘子。他脾氣是不太好，性格又有些孤傲，可是他心底善良，這是一個人的天性，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半小時後，助理按照歐陽媽媽的吩咐，又開車去了餐廳門口接歐陽楓。一看見他走出來，笑臉相迎，“阿楓，快上車吧，丹姐讓我來接你回去，你的房間也收拾好了。”
助理口中的丹姐就是歐陽媽媽。
他在歐陽家的公司裡乾了二十幾年，早就親如一家人，一直都是稱呼名字。
歐陽楓一邊走上車，一邊跟助理說話，“王叔，上午就讓你接去機場接的機，現在又讓你送我，辛苦你了。”
“辛苦什麼，我看見你來就高興。阿楠不在，你又不過來，公司裡都沒有人氣了。”助理隨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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