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雪似懂非懂。
他忽然一笑,氣氛也沒那麼緊張了,“好了,一大早起來還沒吃早飯吧,你母親她們在內院等你呢,快去吧。”
“……是。那,女兒告退了。”
直到走到內院門口,顧飛雪還是沒有緩過來。
她停下來,靠在牆壁上,風一吹,旁邊的樹上乾枯的落葉隨風飄落,她下意識用手去接。
落葉靜靜躺在她的手上,綠色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枯葉,宛如生命凋謝。
腦子裡不斷重複閃過林浪的那句話——“再過不久,你就要嫁為人妻,那些不好的江湖習性都要改掉,尤其是動不動拔劍傷人的習慣……”
她凝視著這片落葉很久,隨後一吹,任它隨風飄飄晃晃,在空中劃過幾個弧度,最後落葉歸根,回歸塵土。
她第一次開始審視這個問題,究竟是該收斂脾氣,做一個人人喜愛的深閨淑女,還是做一個毫無顧忌,敢愛敢恨的江湖俠女?
這兩個答案在她心裡纏繞不休,她垂頭喪氣的蹲下身,靜靜看著地上落葉被腐蝕到隻剩一點暗黃色的邊緣,恍惚間她把自己當成了這些落葉,不由得黯然神傷起來。
從前在馥鬱山莊,被條條框框所困住,如今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依舊身處牢籠,還是做不得自己。
這樣想著,她把頭埋在臂彎裡,想借著這樣的方式逃避現實,逃離一切。
過了沒一會兒,傳來一陣腳步聲,比較輕,她聽到了,於是下意識的把臉上的淚胡亂一抹,但還是沒有抬頭。
腳步聲到了麵前就停止了,緊隨其後的是衣服劃過的聲音,“等你等了半天了,怎麼在這兒蹲著?”
是邢千裡。
“嗯?怎麼還悶著頭?”他疑惑了一下,卻沒有任何觸摸的動作。
顧飛雪這時候的心情很糟糕,也不想理他,於是故意悶著頭冷漠地說了一句:“你走開,我不想說話。”
聽到這一句,邢千裡選擇了默默盤腿坐下來,下巴伏在右腿膝蓋上,乖乖等著她主動把臉抬起來。
等了好久都沒有動靜,顧飛雪有點好奇這家夥到底在乾什麼,於是偷偷抬起了頭,哪知道才露出一條縫,就和那家夥的視線對上了。
她猛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愣愣地看著他,“不是,你……你剛才就這麼一直坐著,看我?”
“嗯。”他回答的語調頗為得意。
“我覺得,你的腦子真的壞掉了,哪有人一聲不響坐在地上的?”
他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對著眼前之人微微一笑:“那不是正好?兩個腦子壞掉的人就都不會孤單了,牢牢的綁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又在油嘴滑舌……”
她才沒心情說什麼風花雪月的情話呢,站起身拍拍土,打算拔腿就走。
誰料,手腕被一股力道拽住,硬生生給拽了回去。
他的下巴抵在顧飛雪的右肩上,雙手環住了腰,用撒嬌的語氣淡淡的問著:“是不是剛才受了委屈?”
“沒有。”
他長長歎了口氣:“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你,要是因為某些話就去強迫自己改變,我反而會不自在。”
顧飛雪有些意外。
“嘰裡咕嚕的說什麼呢?聽不懂……”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後放開她,再一次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下,“沒聽懂就算了,走,吃早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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