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的時候,幾位長輩提到了想去慈月庵燒香拜佛。
於是吃完飯後,一行人結伴而行坐著馬車往慈月庵去了。
冬日天氣越發冷,來上香的人少之又少,幾個清閒的小尼姑負責在前院灑掃,見著有貴客造訪,都放下掃把,前來禮拜。
“阿彌陀佛,貧尼無憂見過沈施主。”自稱“無憂”的尼姑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從她身後跟著的其他尼姑可以看出來,這個人應當是她們的“師姐”。
“我今日來上香,順路也想拜訪一下靜修師太。”
“主持此刻正在後院打坐念經,請沈施主和各位先移步至大殿上香,貧民隨後便去通傳。”
“有勞了。”
說罷,人群散開,她們幾人跟隨無憂一起前往大殿燒香拜佛,其他幾個尼姑則是回去繼續做自己的事。
上次在茶醉小築顧小琳托顧飛雪到慈月庵找玉奴,但是隻得到了玉奴身故的消息。
這件事顧小琳還不知情。
進到大殿內,顧飛雪往左邊一看,正巧看到了那位以前給自己測過簽文的老道士,他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麼。
她紋絲未動,先陪著幾位長輩上香禮拜金佛,等到拜完後,沈淑然獨自一人隨無憂師傅前往後院。顧小琳駐足在一旁,表麵上是在參觀大殿,但實則悄悄觀望著她們去後院的路線。
是的,有些事她急於想找靜修師太了解一番。
顧飛雪太了解自家姑姑的心思了,於是想了一招將上官淩芸和周淼淼支開,“阿娘,周姨,上次我來慈月庵測過簽文,感覺還挺準的,來都來了,要不你們也測一測吧?”
周淼淼和上官淩芸對視一眼,疑惑道:“……這裡還有測簽文的?”
顧飛雪指了指角落邊上的老道士,然後走過去主動和人家打了聲招呼:“道長,許久不見,您可還記得晚輩?”
老道抬眼看了看,眉頭一皺,隨即放下了筆,客客氣氣道:“……慈月庵人來人往,就算貧道見過姑娘,也實在記不住啊……”
“月餘前,您給我測過字,不過那時我穿的是男裝,您不記得也是正常。”
聽到“扮男裝以及測字”,老道混濁的眼睛一亮,捋著灰白的胡須點點頭笑著道:“哦——原來是顧姑娘。”
“姑娘今日滿麵紅光,看來是已擺脫了桎梏,前途光明啊。”
“晚輩還要多謝道長贈言,道長可謂一語點醒夢中人。”
“哈哈哈,不必謝老夫,一切是姑娘你自己的造化。”
顧飛雪轉頭介紹起了上官淩芸和周淼淼,順道也想請老道為她們二人測字卜卦。原本,一切進行的很順利,可在她和顧小琳商議好決定晚上來一趟慈月庵的時候,老道那邊桌子上的簽子筒掉到了地上。
二人的視線立即被吸引過去,隻見上官淩芸呆坐在凳子上,沒有要去撿東西的意思。
“道長,我們還有事,這測字下次再說吧。”
周淼淼不由分說抓起上官淩芸的手腕,就想拉著她離開這兒,但是拽了一下發現根本拽不動,是她不想走。
“阿芸?”
“……我想聽。”
此時,顧飛雪也看出來了不對勁,她快步走上前,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到上官淩芸十分堅定的聲音。
“你們誰也不許阻攔。”
“……阿娘。”
上官淩芸看了她一眼,目光冷若寒冰,和先前完全不一樣,是陌生,是冷漠。
顧飛雪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疏離感刺得恍了下神,微張的嘴不得不再次閉上,頓時心如刀絞。
這時候,老道也不敢開口說話了,上官淩芸抽中的這支簽是下下簽,簽文所指,她這一生注定愛而不得,家破人亡。才剛聽到那四個字,她就失魂落魄好像耳鳴了一樣,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殘缺的記憶不斷湧現,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佛堂,而是一望無際的雪山,再次睜開眼時,一把匕首插入了白浮生的胸口,是那一聲聲撥動心弦的“芸兒”,是沾滿鮮血的雙手。
她的手抵著沉重的額頭,心臟快速的跳動著,那一幕幕畫麵像一把利刃不斷衝擊著心房,劇烈的頭痛,好像有什麼東西隨時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