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禹騎著那輛即將報廢的二手摩托車去了火車站。
正是出站高峰期,那裡人流密集,但趙小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趙筱雨。
她太惹眼了。
節令已過立冬,氣溫驟降。
趙筱雨又穿上了黑皮衣,挽起了朝天髻,肩上搭著乞丐包,墨鏡在鼻梁上耷拉著,眼睛從眼鏡的上邊框露出來,注視著人群;嚼著口香糖,厚實的,略帶棱角的嘴唇輕輕蠕動著。
如果說,每個女孩,都有兩麵,那麼趙筱雨就有四麵,不僅是穿著,性格也是如此。
夏天奔放,冬天冷酷,春天刻薄,秋天陰鬱。
如此變化無常,且沒有任何優點的女孩,不知金海到底看上了她什麼,趙小禹此刻這麼想。
他站在人群中,看見了她,她卻沒有看見他。
她站在出站口一側的水泥墩上,比人群高出一米多,像一尊雕像,目空一切,看不見他很正常。
趙小禹穿梭在人群中逆流而上,來到趙筱雨的腳下,仰望著她的下巴,她仍未看到他。
“哎,你站那麼高乾嘛?”
“不站這麼高,你能看到我嗎?”
“不怕人販子盯上你嗎?”
“人販子比你還可怕嗎?”
二十分鐘後,兩人去了趙小禹住的賓館。
賓館名叫筱筱小賓館,是真的小,除了一間狹小的衛生間,一張一米五的床外,再什麼也沒有了,幾乎沒有地。
一進門,趙小禹一腳踢上門,一把搶過趙筱雨手裡的包,甩在一邊,將她攔腰抱起,扔在床上,然後撲了上去,床板吱吱響……此處刪去927字)。
好吧,以上是趙小禹的想象,事實上,趙小禹什麼都沒做,反倒是趙筱雨一頭栽倒在床上,嘟囔了一聲:“累死了!”
天黑了,趙筱雨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兩人下去吃飯,順便研究明天開庭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好研究的,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接下來就是聽天由命了。
趙筱雨說:“如果他們明天不放慧慧,我就大鬨法庭,讓他們把我也判了,我倆就又是舍友了,關他個天荒地老才好呢!”
吃完飯,趙小禹騎著那輛即將報廢的二手摩托車,載著趙筱雨,趁著晚上沒交警,在街上兜了幾圈,很晚了,才返回賓館。
趙小禹想再開一間房,前台告訴他,房子全滿了。
趙筱雨狐疑地看看店員,又看看趙小禹:“你倆提前說好的?”
趙小禹和店員同時一愣,沒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算了,”趙筱雨拉起趙小禹,“就住一間吧,你敢動我,我就報警告你強奸!”
回到房間,趙小禹問:“這房間還行吧?”
趙筱雨反問:“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先聽真話。”
“你就給老娘住這種地方?”趙筱雨指手畫腳地開啟了潑婦模式,“這麼大點的地方,憋屈死了,這是住人呢,還是養豬呢,怕地方大亂跑不上膘嗎?看看這床單,幾個月沒洗了吧?還有這味,要熏死人,誰受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的生活質量,我又不是長住,哪怕我花錢也行啊,你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