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上陽台門，打開空調，去廚房學著江林的樣子，為他煮粥。
隻不過，她還沒有學會，江林一直不願教她做飯。
她循著記憶淘米放水，奈何粥還是被她煮成了稀乾飯，比稀飯摻多了米，比乾飯摻多了水。
王初暖用勺子在砂鍋裡攪動了幾下，打算放棄這鍋不像粥的粥，點個外賣算了，剛打開外賣軟件的手機就被抽走。
江林站在她身後，輕聲道：“沒關係，就吃這個吧。”
王初暖轉身後退一步，
“你醒啦......還好嗎？”
江林輕輕勾唇，“嗯，沒事了，謝謝你照顧我。”
他取過圍裙係在腰上，“你出去等會兒，我炒兩個菜。”
王初暖怔了片刻，心裡不是滋味，這樣的謝謝好生疏。
她強打起精神，“我幫你吧。”
江林從冰箱裡拿出食材，溫聲道：“不用。”
王初暖依言推到門邊看了一會兒，發現江林每一個動作都很穩，除了身上有酒味兒，完全不像醉酒的人，這才稍稍放心。
她在餐廳坐下，看著他忙碌的背影，等著。
二人吃飯的過程，一句未言，王初暖想要跟他說說話，可是，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像他們之間的話題也在慢慢消失。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王初暖走到門前穿鞋，準備離開。
“這就要走了嗎？”
穿鞋的手一頓，王初暖緩緩抬頭望去，江林就站在麵前，注視著她。
漆黑的雙眸隱藏著如海的情緒，黑沉沉地悲痛溢了出來，
“不能留下嗎？”
“我不走。”
王初暖不假思索，丟掉穿了一半的鞋子，站起身，撲向江林。
就算難受痛苦，也要擁抱愛的人。
江林習慣性地接住衝過來的人，在王初暖還沒發作之前，把她扶穩站好，迅速鬆手，後退兩步遠離這個衝動的人。
他惱怒道：“你乾什麼？”
帶著責備與擔憂的語氣，讓王初暖的心也跟著疼起來。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自己心裡有多難過，江林第一反應都是考慮她的感受。
所以，王初暖也想為江林考慮一次。
不想他難過，他應該常常掛著笑才對，就像第一次見他那樣，一直帶著溫和的笑。
王初暖想著又撲上去。
她前進一步，江林後退一步，直直把人逼到角落裡。
江林慌張道：“你彆過來！”
王初暖仿佛沒聽見他的拒絕，繼續往前，伸出雙手卻撲了個空。
江林蹲下身，離開王初暖圈過來的雙臂，往側邊一躲。
兩人就像老鷹捉小雞，在不大的屋子裡翻來覆去地追逐起來。
最後，王初暖在一個轉角處攔著江林。
她張開雙臂，擋住唯一的去處，
“江林，我們多試幾次，說不定就能好了。”
“不行，我不能拿你的健康開玩笑。”
江林轉向另一邊翻過沙發逃走。
王初暖垂下手，沮喪道：“我想親近你，也不行嗎？”
江林堅決道：“不行！”
“可是......”
“沒有可是！”
好容易鼓起的勇氣，就這樣被打消掉。
王初暖終於放過江林，她也累癱倒在沙發上。
江林站在衛生間門口不敢上前，怕她說個不準又撲上來。
王初暖傾身向前到抽屜拿零食，順手打開電視。
多按了幾下確認鍵，誰知......屏幕裡倏得彈出一麵目猙獰的長發女鬼。
“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衝破耳膜，王初暖習慣性地往身邊抱過去，一下撲倒在沙發上。
撲空的瞬間，心跳也跟著漏了兩拍。
綿軟的沙發是摔不痛的，可是王初暖此時此刻卻覺得身上好痛。
她趴在那裡好久都沒能起來，難過到無以複加，無法呼吸，無窮無儘的酸楚蔓延至心頭。
一個月前，他們還能親密無間，隨心所欲，毫無顧忌地相擁。
現在......
王初暖久久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江林關掉電視，在側麵沙發邊蹲下，小心詢問道：“沒事吧？電視關上了，有我在，不要怕。”
“江林，你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王初暖嗚咽的聲音傳來，淚水已經打濕眼前的坐墊。
原來江林每天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痛苦的煎熬。
看著恐怖片想象著王初暖撲過來抱著他，向他撒嬌，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自己的心，懲罰自己。
江林伸手虛摸著王初暖的頭發，輕聲安慰道：“沒有，想到你，我不難過，你......也不要難過。”
“對不起，我總是在傷害你，你不應該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江林不應該是這樣的，從小到大，他一直是人群的中心，如太陽一般溫暖著大家。
陽光、開朗、愛笑是他的標簽，喜歡幫朋友出頭，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現在的他，笑容很假、很苦，也不愛講話了，是她讓江林變得卑微，不像他自己。
王初暖在心中痛恨起自己來。
她捂著臉，含糊不清地道：“江林，要怎樣，才能讓你變回以前的樣子？我要怎麼做，你才能開心起來？”
江林坐到地上，將頭側靠在沙發上，注視著趴著嗚咽抽泣的人，撩起一縷發絲，放在唇邊親吻，像親在心愛女孩兒唇上一樣溫柔。
他緩緩道：“你不用特地做什麼，隻要你待在我能看見的地方，隻要每天都能見到你，看你開開心心的，我就會開心。”
江林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瑞鳳眼，眼波流轉，眉目含情，看樹葉都深情，說得就是他這種。
此刻他手中的發絲，仿佛就是他心上人的臉龐，他溫柔捧著，愛不釋手。
須臾，他又道：“暖暖，你現在是一個人了，有什麼困難要告訴我，你還可以依靠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頓了頓，他繼續道：”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初陽哥，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能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陪著你成長，你也一直在依賴他，毫無顧忌地依賴。什麼時候，你才能對我毫無保留？”
王初暖微微側頭，露出一側的臉來，江林立刻鬆開那縷頭發，極不自然地把手背到身後。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王初暖的淚再一次滑落，停在鼻梁處，久久不願意離開。
江林抽出一張紙遞給她，溫聲道：“彆哭了，哭多了對眼睛不好。”
王初暖沒有接過那張紙，想到以前，他都是直接用手給她擦眼淚，淚水更加止不住。
她看著江林，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滾落，將之前不願離開的那顆淚擠走，代替它停留在鼻梁窩。
江林不敢給她擦拭眼淚，隻能跪坐起來，慌張道：“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我真的沒事，你願意留下來，我現在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王初暖怕他看到自己難過也跟著難過。
她應道：“嗯......”
雖然答應不哭，可是那眼淚不是她能控製的。
她又把頭埋進臂彎裡，輕聲道：“你不要安慰我，越是安慰，我越控製不住。”
“好，我不講話，不安慰。”
江林在一側陪著，兩人都安靜的待著，都在自己的思緒裡出不來，都在想儘辦法平複自己的心。
不知不覺，竟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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