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龕陪著祁桑在院子裡走了半個時辰,身體上的疲累消耗掉了精神上的緊繃,祁桑的情緒這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獄卒這時候來報,說是內閣大學士徐子卿求見郡主。
這徐子卿,便是陶、祝兩家糾葛的禍端。
他並非什麼名門侯府出身,曾經隻是一名普通的商賈之子,後連中三元,是如今京城中極負盛名的人物。
隻因父親同陶從元曾交好,便為二人定下了娃娃親,後來徐子卿父母早亡,徐氏一門日漸式微,又被祝雲錦一眼相中,才有了日後的種種。
聽說,是個貌比潘安的長相。
祁桑生了幾分興致,拉著謝龕要去看,卻被謝龕掐著後頸按在懷裡動彈不得。
謝龕容貌生的好看,眉眼狹長,鼻梁高挺,唇薄而紅,極為邪氣陰冷的一種好看。
而這徐子卿,幾乎是同他完全相反的模樣,一雙瑞鳳眼眼尾上揚,挑著抹不屑一顧的冷魅在裡頭,像一抹隻可遠觀的高嶺之花,優雅、清冷,已是迷倒了多少嫡女千金。
讓祁桑去瞧他,同拿塊香氣四溢的肉喂給狼沒什麼區彆。
當然,這裡麵的狼指的是祁桑這個沒心肝的。
牢獄裡血腥氣重,夜裡謝龕便帶著她在廠獄裡單獨為他設的暖閣歇下了。
祁桑迷迷糊糊間聽到有敲門的聲響,剛要起身,就被一隻手按了回去。
“接著睡。”
謝龕丟下一句話,便越過她下了榻,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響了沒一會兒,便傳來極輕的開門聲。
門外,雲笙麵色難看道:“主子,郡主死了。”
……
昨夜徐子卿前來,要求同陶華年私下說兩句話。
因陶華年在廠獄內並不算真正的囚犯,且二人曾定下過娃娃親,獄卒便也沒多想。
二人交談時間並不長,至多也就一炷香。
一炷香後,徐子卿便離開了。
而他離開時,陶華年還是好好的,獄卒過去瞧過一眼,她隻是站在鐵欄邊,沒有哭沒有鬨,除了臉色白了些外,並沒有其他異常。
獄卒過了一個時辰再去瞧時,她已經摔碎了一隻碗,吞下碎片死去了。
鮮血染紅了大片的被褥。
謝龕看著一地碎片,麵色陰沉冷凝。
為了防止囚犯不堪受刑自裁,牢獄之內是從不允許任何吃食用具出現的。
筷子,碗,便是連喝水,都是每日固定有人來喂一次,隔著牢門張著嘴,如同牲口一般毫無尊嚴可言。
但陶華年來此也不過是走個形式,並非真正囚犯,牢獄之內茶盞水壺更是一應俱全。
她若想自殺,太容易。
身後傳來極輕的走路聲。
謝龕闔眸,回身擋住了要進來的人:“彆看了,太血腥。”
祁桑的身子撞進他懷中,火光映著她毫無血色的半邊臉,許久,才輕聲問:“為什麼?”
他們不是青梅竹馬嗎?
他們不是自小定下的娃娃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