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這下徹底鬆了口氣,以為有了拿捏對方的法子,吊兒郎當地晃了晃脖子:“這個嘛,也好說,隻是如今我受了驚嚇,一時想不起來呢……”
“不著急,慢慢想。”
謝龕起身,沈吉的視線也就隨著他的動作慢慢上移,直到下巴都要高高抬起。
陰影慢慢靠近、籠罩,謝龕隨手從火爐中挑出個燒得幾乎要透明的烙鐵。
沈吉輕浮的笑還掛在臉上,下一瞬就眼睜睜看著那烙鐵直接摁在了自己小腹處,皮肉燒焦的刺啦聲撕扯耳膜,過了片刻,劇烈的疼痛才驟然躥騰上來。
“啊啊啊——————”
泣血一般地嘶吼聲再次撕裂夜色。
驚恐地嗚咽聲此起彼伏,有人甚至感同身受了一般地跟著嘶吼呼痛了起來。
烙鐵被丟回爐火中。
“慢慢想,不著急。”
謝龕再次重複了一遍這話:“距離下次行刑還有一刻鐘。”
頓了頓,那道陰沉嗓音又不緊不慢地補充:“距離世子還能生兒育女繁衍子嗣,也還有一刻鐘。”
沈吉:“!!!”
尖銳的疼痛撕扯著血肉,燒紅了沈吉的雙眼,他惡狠狠地瞪著謝龕的臉:“謝龕!你個沒根兒的玩意兒!生兒育女?哈!便是你同那祁桑同床共枕個千百夜,也生不出個包子來!還什麼同枕一枕,同蓋一被,同睡一榻……哈哈哈哈哈,我呸!你會騎那小浪蹄子嗎?!你有東西騎嗎?!老子老早就曉得那銷魂滋味兒了,今日就算叫你給廢了也值了!”
像是驟然落下了一道屏障,壓滅了周遭一切嗚咽聲、星火飛濺聲、以及沈吉的咒罵聲。
謝龕立在原地,背影僵直,指關節緊繃到泛白。
徐西懷偷眼瞄著,在一片死寂中輕咳一聲:“那什麼……我也剛得到消息沒多久,這祁桑姑娘似是同姚家說了那麼兩句,同、同總督同睡一榻什麼的……”
謝龕頭未動,隻落下眼睫,掃螻蟻一般的視線斜下掃去:“沒多久是多久?”
“……”
徐西懷又咳了聲,扭頭欣賞掛了滿牆的刑具,假裝第一次來廠獄。
……
蟬翅床幔薄似透明,祁桑一手勾纏著一角,趴在床頭瞧著奉業將換了熱水的湯婆子塞被子裡。
“師父吩咐的,說是主子的意思。”
奉業把被褥掩好,溫聲細語道:“姑娘好福氣,能得主子這般貼心照拂,這寢殿之內夜裡是從不許人踏入的,主子擔心姑娘夜裡睡不安生,特意允奉業在此照料幾日。”
祁桑笑笑,沒說話。
大約是那夜給她穿鞋襪時察覺她雙腳冰涼,這才叫奉業備了這個。
連屋內也生了銀碳暖爐,烘得周遭都暖暖的。
“對了,奉業聽說,今日有人上門打聽姑娘,似是想知道姑娘是不是真在咱們總督府,聽外頭的人說,那人麵熟,像是將軍府的人。”
奉業半跪在榻前隔著被褥給她輕揉傷處,輕聲問:“聽說姑娘母家並未隻有祁少將軍一人,這父母俱全,弟弟妹妹也都有,還有那邢氏一族……怎地不見他們出來護姑娘一護。”
一開始頗為謹言慎行的人,如今與她熟絡了些,竟也大著膽子來探她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