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示樹緩緩從地縫中拔地而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與莊嚴。
它的半邊樹乾如同白骨雕刻而成,透著冰冷與虛無,白色的樹枝仿佛延伸至天際,每一片樹葉都透著致命的寒意,微微顫動間發出清脆而空靈的聲響。
而另一半的樹乾則漆黑如墨,仿佛深淵本身在蠕動。
黑色的枝條仿佛有生命般扭曲、蜿蜒,每一根枝條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病毒紋路,閃爍著危險的光澤,像是血液流動的脈絡。樹冠的陰影籠罩四周,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透著深不可測的恐怖。
此時,樹上無數的枝葉開始蠕動,彼此交纏,每一次輕微的碰撞都會帶起一陣黑色的霧氣,像溟濛的煙雨縈繞在啟示樹的周圍,迅速擴散,如若光斑在空氣中舞動,就像是傳說中的小精靈在圍繞的古木舉行禮讚。
大流主看著出現在麵前的黑白巨木,深知這就是李道顯的領域象征。
“真是太美了……”
美麗又致命。
在尋常人眼中略顯詭異的風格,卻十分符合大流主的審美。
大流主深深的沉醉在眼前的場景之中,但是他的感知卻在清晰的告訴他,眼前的領域有著異乎尋常的強大力量。
無論是黑白巨木身上流轉自如的多重概念,又或者周圍這個圓潤如一的領域,都表明李道顯雖然在不久前才完成領域構築,但是眼前的領域早就已經脫離了新生的領域的範疇。
忽然,啟示樹的枝葉開始發出低沉的轟鳴聲,樹冠中央的空洞處湧現出一個巨大的、旋轉的光環,黑白兩色在其中急速流轉。
光環仿佛一個無底的深淵,既誘人又令人畏懼,散發出強大的吸引力。
李道顯的聲音在大流主的耳邊響起:“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可以描述你希望實現的效果。”
“需要我釋放領域,或者將力量投入其中麼?”
“不需要。你隻需要在內心中思考你想要實現的效果就可以了,剩下的,你隻要放開心神,交給我就好。”
聽起來有點像是許願術的效果。
大流主依言閉上眼睛,放開心神。
他有些擔心李道顯是否能夠按照他的想法順利進行,倒是並不擔心李道顯會對他做什麼事情。
李道顯的力量雖然強橫,但是品階仍舊沒有高過“正義”的概念,所以在“正義”的約束下,李道顯不可能做出損害他利益的事情。
所以眼下隻需要相信就可以了。
大流主放開心神,很快察覺到異樣,他的身體中似乎融入了一種特殊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自如的穿梭在血肉之中,遊曳在意識邊緣。
大流主想要探究這種力量,但是卻發現,這種力量的解析難度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這種力量天然帶著一種不確定性,在進一步感知之後,發現這種力量是構築整個領域的基石。
“怎麼可能?這種極度活潑的力量,怎麼可能作為領域構築的基礎?這完全不符合領域通鑒中的規則。”
大流主越是觀察,發現自己無法理解的部分就越多。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過去。
在他感知範圍內不遠處,一個和他氣息極其相似,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生物出現了。
大流主忍不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紮入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觸須。
被包裹成了一個花苞的形狀,倒掛在黑白巨木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頂部竟然綻放出了一枚純白色的花朵。
大流主感受到的氣息,就是花朵開放之後,凝聚出來的果實。
雖然隻是一團如同黑色肉球的樣子,但是其中的氣息,和大流主的一模一樣,簡直如同一個模子中複刻出來的。
下一刻,黑色的果實開始膨脹,如同氣球一樣迅速吹起。
果實裡麵的氣息開始變化,逐漸的和大流主的氣息產生了差彆。
坦白來講,存在差彆是正常的,畢竟世界上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生物。
但是,讓大流主吃驚的部分在於,隨著眼前這個肉團的發育——的確是發育這個詞,對方的氣息變化非常迅速,從單薄到雄厚,很明顯對方的實力也在飛快的攀升。
隨著肉團的發育,對方的氣息和自己產生了明顯的不同,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描述的話,就是更具侵略性。
或許有人會認為,從阿比索沃爾脫穎而出的大流主,雙手也是包含了鮮血,同樣具有侵略性,但是大流主清楚的知道,他雖然不懼戰鬥,甚至可以說是嗜好戰鬥,歸根結底也是有著自己明確的目的。
戰鬥是手段,是為了大流主自己的目的服務。
但是眼前的這個肉團,貪婪和弑殺念頭毫不掩飾的從對方的意識中流露出來,純粹為殺而殺……
撕拉——
果實被一雙手從中撕開,一個人影從中走了出來。
高大的壯碩的身影,猩紅的頭發,和大流主一般模樣。
大流主看著眼前的人,產生了一種在照鏡子的感覺,就像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到了自己。
不……或許和自己仍舊有所不同。
眼前的這個果實凝聚出來的生物,微微昂著頭顱,以一種俯視的目光,注視著大流主。
這樣的姿態,是大流主絕對不會展露出來的。
就在大流主觀察著對方時候,眼前的這個果實凝聚的生物,開口說道:
“你可以叫我大殺主,因為我不屑於用你的名字。”
“真是可憐,明明有這般強大的實力,卻對那些跳梁小醜坐視不理,你越是退讓,這些蟲子就越是得意,一想到這些渣滓在歡呼,我的念頭就不通達。”
“你知道為什麼你無法凝聚領域麼?原因就在於此,瞻前顧後,束縛加身,又如何得到解脫?”